岑驥心知“疫病”兩個字起到了效果,朝周偏將抱拳,推辭道:“多謝好意。但天色尚早,跑快些正好趕到下個關口借宿,小弟還是不多打攪了。”
周圭又客套了幾句,便帶著人回往城關之上去了。
岑驥重新上馬,穩穩當當地騎出了寒鏡關。
……
寒鏡關上,周圭豪飲了杯烈酒,發出滿意的一聲“哈——”
他將空酒杯向外遞了遞,示意侍從再滿上,可等了半天,侍酒的魯小乙卻沒動作。
“喂,小乙,小乙!”另一個侍從忙去拉魯小乙衣角。
“……嗯?啊!”魯小乙如夢初醒,抱著酒罈子,一臉茫然。
“怎麼回事?!倒個酒也幹不好!”
周圭很生氣,“啪”的一下,把酒杯重重擲在了案几上。
生氣歸生氣,周圭卻不敢說更重的話了——魯小乙是他親小舅子,也是他媳婦求著讓安排進軍中的,魯小乙出錯,周圭自己的臉面也沒處擺。
“不是……姐夫,我……”魯小乙聲音飄忽,像在做夢。
“軍中不許叫姐夫!”
“可是剛才那個人……眼睛……”
周圭不耐煩了,重重拍了兩下桌子:“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磨磨唧唧跟個娘們兒似的!”
魯小乙一哆嗦,小聲說:“就是,我突然想起來,咱們昨天不是聽著信,說那什麼,公主跑了,跟一個眼中有白翳的禁軍校尉跑了。過關那個人……剛才寒鏡一閃,我好像看見他眼睛和常人不太一樣……仔細想想,這不正好是一男一女麼!”
周圭昨天得著訊息,心想他這裡道偏路險,就沒太放在心上,今天徐承意大軍過關,更是忙得忘了這回事。
聽魯小乙這麼一說,周圭也想起來了,他眉頭一凝,眼中射出銳利的光,喝問:“你看清楚了?是右眼有塊白翳?其他人也看見了嗎?”
魯小乙從沒見過姐夫對他這般兇,支吾道:“這個我……我也說不好。”
其他的侍從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誰也不敢肯定。
周圭臉色陰沉地站起身,問:“他們走了多久了?”
“不久,才半柱香時間。”侍從答道。
“好個龜兒子!騙到你爺爺頭上了!”
周圭怒容浮現,衝士卒嚷道:“牽馬來!帶十幾個兄弟,給我追!”
出了寒鏡關,上了黃羊道,岑驥狠抽幾鞭子,座下馬兒立刻撒開蹄子,發瘋一樣飛奔出去。
山路艱險,馬速飛快,李燕燕即使緊緊拽著鬃毛,仍被顛了個七葷八素,虧得肚子裡空空蕩蕩,暫時沒東西可以吐出來。這會兒更加顧全不了男女大防,李燕燕大氣也不敢出,背部完全貼合在岑驥懷裡,盡力尋找著支撐。
跑出去一段路後,岑驥停馬片刻,仔細辨認了一番,然後縱馬朝李燕燕以為是絕壁的方向衝去。穿過茂密的林木,那裡竟有條僅容一馬通行的土路,順著山體走向蜿蜒延伸出去,由於掩藏得好,尋常人絕難發現。
很可惜,寒鏡關的守兵並不能算到“尋常人”裡頭。
岑驥和李燕燕在無名山路上跑了不久,天色越發昏黑,這時身後卻遙遙傳來叫嚷的聲音,同風聲迥異。回首一瞧,點點紅光,在暗黑的林間閃爍、躍動,似是越來越近。
李燕燕屏氣斂息,緊張問道:“被識破了?怎麼回事?”
岑驥只是催馬向前,過了一會兒,才低笑了聲,若有所思道:“……寒鏡關……寒鏡關……呵,還真是面照妖鏡!”
他怎麼還笑得出來!
李燕燕緊咬著下唇,怕的氣都喘不順。岑驥的話,她聽得一知半解,不過究竟是怎麼暴露的,也沒必要追究了——他們騎的這匹馬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