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似乎還有一兩個男人找上門來,要認小葉兒,卻都被岑驥娘給罵走了。
可娘也不管小葉兒,她那時忙於生計,周旋在數個男人之間,空閒時,要麼以淚洗面,要麼將自己灌的酩汀大醉。岑驥娘甚至沒給小女兒取名,是年幼的岑驥最先叫起了“小葉兒”這個名字,後來大家也都這麼叫了。
小葉兒一向是個安靜的小姑娘,總是坐在那裡,靜靜地看人,安靜到有些可憐。她眼睛很大,又因為總是吃不飽,瘦到細骨伶仃,顯得眼睛更大了。每次岑驥從外面回來,小葉兒總是很高興,但她不吵也不鬧,也不像別的孩子那樣跳起來,喜形於色,她只是軟軟地叫“阿兄”,帶著古怪的童音,聽起來好像是“那兄”……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
“喂!喂!你弄疼我了!”……令人不快的聲音,打破回憶。
岑驥睜開眼,對上一張氣鼓鼓的臉。
“鬆手!”李燕燕沒好氣。
岑驥沒松,卻緩慢地眨了眨眼,目光直直投過來,專注而哀傷。
李燕燕被他看的心裡一顫。岑驥的睫毛,原來這麼長呀。
可她還是回過神來,做出氣勢洶洶的模樣,訓道:“不要魂不守舍了好嗎?再不起來天都黑了,拜託你有點用吧!別浪費我的養榮丸和參片!”
岑驥放開了手。
李燕燕忙去搓被攥疼的地方,卻聽岑驥低低說了句:“……不是小葉兒。”
李燕燕一愣:“當然不是……小葉兒是誰?”
岑驥不答,怔怔地望著天空。
李燕燕又問:“是你……妹妹?”
岑驥只眨了下眼。
“小——”
“再歇歇,有些脫力,”岑驥打斷說,“能在天黑前趕到。”
李燕燕哦了一聲,說不急。
岑驥剛才救她,又將她壓在底下,自己承擔了大部分壓力,這才累到脫力。李燕燕心知肚明,方才也只是看岑驥渾渾噩噩,才故意出言相激。
“你用些水,別喝急了。”李燕燕遞過水囊,又小心扶岑驥坐起。
“岑校尉……”李燕燕看他小口喝水,前所未有的無害,終於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其實我從前聽過關於你的傳聞。之前我是很怕你的,可是這幾天相處下來,我覺得你並非濫殺無辜的人。五年前,高氏被害,其實另有隱情吧?”
她咬咬嘴唇,大膽說出自己的猜測:“你那時年紀小,剛來長安,人生地不熟,高氏嫁到岑家多年,上上下下掌握頗深,怎麼想都是她出手害你,而不會是反過來。她之所以帶你去終南山禮佛,就是想趁機推你下山,對吧?”
“高氏……”岑驥似乎想了一會兒,才想起這個人。
“你說我不是濫殺無辜的人?”岑驥勾起嘴角,笑得涼薄,“那你可錯了,我就是。”
“啊?”李燕燕不解。
“高氏想殺我,沒錯。她想造出我失足墜落的假象,這也沒錯。不過……無論她想不想殺我,我反正是要殺了她的。她心裡明白我要殺她,才會想殺我。”
“而那些隨行的家人,也許知情,也許不知情,我不在乎,送到地底下,自有閻王判官們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