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說,岑將軍的人走得很快,現在應當已經撤出兗州地面了。”
李燕燕笑了笑,說:“宗司馬辦事果然叫人省心。”
宗瑋善於攀附巴結,小春有些看不慣,撇嘴道:“殿下可別全信了他。”
“信他?”李燕燕揉了揉頭,“那沒有,我只是說他是可用之人。”
小春看她強顏歡笑的模樣,眼圈也有些紅,嘆息道:“公主其實很喜歡岑將軍吧……”
李燕燕眨眨眼,又一顆淚珠滾落:“是啊。”
“今天以後,就算我親口告訴他,恐怕他也不會相信了。”李燕燕無奈地笑,“可我也有必須要做的事呀……如果不是逢著這亂世,如果不是……”
李燕燕一時語塞,皺眉想了想,卻忽然自己樂了:“算了,沒什麼好抱怨的,如果不是這亂世我壓根不會認識他。小春……”
“殿下有什麼吩咐?”
李燕燕重重抽了下鼻子:“告訴宗瑋不必再盯著了,早些休息,明日天亮就啟程。還有——”
她把一直抓在手裡的蒲團遞過去:“這個,給我收好了。”
然而,第二天一早,還沒來得及出發,勃然大怒的盧慶沅先找上門來了。
盧慶沅身材修長,面白長鬚,年輕時也是走到哪裡都引起一眾豔羨的美男子。只是如今的盧慶沅,和李燕燕記憶中那個硬朗頑強的盧相相去甚遠,鬚髮都白了大半,唯有眼神,依舊清明銳利,直指人心。
盧慶沅身後跟著臉色很難看的馮敬賢,兩人見到李燕燕,齊齊跪拜。
李燕燕原本斜靠在榻上,一見盧慶沅進來立刻坐直身體,說:“兩位卿家請起。”
盧慶沅也不客氣,起身怒道:“長公主殿下好大的膽子,竟敢指使閹人放走反賊?!”
馮敬賢大概已被他罵了一路,這會兒也陪不出平常的笑臉,依然跪著,謙卑道:“盧相英明,看穿了臣的伎倆。”
李燕燕抬了抬手,示意明白了,以息事寧人的口吻道:“彼此彼此,盧相不也在自作主張麼?二位都坐下吧,本宮仰頭看你們,累的慌。小春,奉茶。”
她又笑笑,嗔怨道:“說起來,本宮還要稱盧相為先生呢,盧相設局卻不事先告知,看來也沒把本宮的生死放在心上……這可真叫學生傷心。”
盧慶沅重重哼了一聲,念著“國體為重”,接著卻話鋒一轉,說:“從古賊打滄州開始,臣就開始留心姓岑的後生,多次遣人私訪,有意拉攏,卻不見他有一絲動搖。”
“這樣的人!這樣的將領!”盧慶沅砸了下邊幾,語氣慍怒,“不貪生,不畏死,不求名利,不愛財色……卻不能為我大周所用,那就必須早日除掉,以免古賊勢大,後患無窮!今日大好機會,偏被長公主的婦人之仁給毀掉了!”
“神龍不貪香餌,綵鳳不入雕籠……是個好男人,叫盧相殺掉了——”李燕燕笑,“我可捨不得。”
一直在旁裝不存在的馮敬賢,聽李燕燕說出這句肉麻的話,不禁身子骨抖了一抖。
盧慶沅氣得吹鬍子瞪眼,不屑道:“婦人就是婦人,分不清輕重緩急,為情所困,有幾分小聰明也用不到正途上!”
小春正端茶進來,聽見了,氣得一張臉僵硬起來,把茶盞重重放下,幾滴水濺到盧慶沅袖口。
“請用!”小春沒好氣,白了盧慶沅一眼,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