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了。我會瘋掉。”
看到這句話的瞬間,唯安再沒有一絲力氣了。
她顧不得髒,掀開防塵罩的一角,靠坐在沙發上,閉上眼睛,輕輕喘氣。
眾多的灰塵揚起來,在她四周飛舞,她聞到了乾燥許久的灰塵特有的氣味,甚至還有灰飛到了她臉上身上,可是她懶得再動一動。
唯安問自己,我究竟做得對嗎?
我接下來要怎麼辦?
她曾以為自己已經變得和小文那些口袋小黃書裡壞事做盡卻依然抱得美人歸的男主角一樣沒臉沒皮了,沒想到,竟然還是差著點火候。
她仔細想了想,肯定了兩件事, 87
唯安疑惑地回頭看向門口, 大門又“咚咚咚”響了三聲, 然後,容朗像從前許多許多次那樣,在門外低聲喊她, “唯安,是我。”
她恍如在夢中, 跌跌撞撞走過去, 開啟門,門框上的灰又撲簌簌地落下來,揚了他和她一頭一臉。
容朗一把抱住她, 抱得緊緊的, “我以為——我——”他說不出話,只把頭靠在她頭上,然後猛打了個噴嚏。
兩個人相對傻笑, 他伸手撫摸她的臉, “唯安, 別哭。”
她這才發覺自己又流淚了。
每一次, 她以為自己的眼淚早就流盡了,一看到他, 聽到他的聲音, 她就又會哭起來。
“我……”唯安想說什麼,客廳天花板那盞燈忽然眨巴了幾下眼, 輕輕“茲”的一聲, 就此滅了。
這座由蘇聯專家辦公室改成的老公房, 沒有每家獨立的電錶電閘,所以一直供著電,可電燈泡一直沒更換,此時終於壽終正寢了。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她有了一種無來由的安全感,她把頭靠在他胸口,他胸腔裡那顆心蓬勃有力地跳動聲給她勇氣,她哽咽了幾下,艱難地問,“你現在……還喜歡我麼?”
容朗撥開她臉上的頭髮,捧起她的臉,想要看著她的眼睛,可是她忽然間又膽怯了,低著頭不想和他對視。
他向前走,她就向後退,他只得拉緊她的手臂,緊緊跟著她。
她的腰碰到硬硬的邊稜,這才知道自己已經退到了廚臺邊上,再沒處可退了,可她還是低著頭。
容朗也不再逼近,只是握著她的手。
唯安搖搖頭,覺得眼淚已經化成了鼻涕,要流出來了。她一直納悶,為什麼那些女明星發表獲獎感言時激動流淚仍舊美如畫,可她和小文只要一哭,不出三十秒就會涕淚橫流?
容朗又柔聲問她,“你還好麼?”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抽出一隻手,去擦越來越洶湧的眼淚和真的流出來的鼻涕,沒想到容朗雙手掐在她腰上,一把把她抱起來放在廚臺上。
這下,兩個人視線水平了,她不得不和他對視。
“你怎麼了?”
唯安仰起臉,知道自己現在很可能狼狽極了,她摸到一層厚灰的廚臺又抹淚擦臉,臉上一定黑一道白一道,又是眼淚又是鼻涕,別說和時尚博主們扒穿搭時用的霸道女總裁形象比了,就是當年那個踩著滑板御劍飛行的少女也遠勝過她。
可她堅持仰著頭,目不轉睛盯著容朗,注視著他臉上一切細微的表情,再一次問,“你現在,還喜歡我嗎?”
廚臺一側有一扇小窗戶,對著小樓外的路燈,昏暗的燈光從十幾年沒擦過的窗子投進來,再穿過窗簾,落在他們臉上時已經十分暗淡,可是這點光,對於唯安來說已經足夠了。
她能看得很清楚。
容朗剛要開口,她又趕快做個阻止的手勢,默默看了他一會兒,說:“是我做的。不是意外。”
她從沒想過要對他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