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躺在床上出神沒多久,方亦白就端來藥喂他喝下,這次的藥比沈墨以往喝過的藥要苦上許多,他實在受不了一勺一勺的折磨,讓方亦白把他扶起來,捏著鼻子直接幾大口喝下去了。
結果藥才剛下肚,他就伏在床邊哇哇的全數的吐了。
沈墨感受著方亦白在他背上輕輕撫著,對他道:“再去給我倒一碗藥來吧,亦白。”
其實不用安子明說,他都知道能保下這個孩子已經是奇蹟了,所以他要嚴格按照安子明的醫囑來喝藥休養。藥吐了,只能再喝,不能大意。
方亦白半晌沒動靜,沈墨緩了口氣,這才溼著眼睛轉頭看向他,這才發現他眼眶通紅,嘴唇抿的死緊,正在無聲的落淚,那種痛入骨髓的眼神令沈墨有一瞬間的愣怔。
“亦白……”進來已經習慣了他冷淡生硬的態度,陰晴莫測的性子,沈墨已經好久都沒有看到過他這幅情緒外露的模樣了。
張口結舌了片刻,沈墨正要說話,卻被方亦白輕輕的擁進了懷裡。
沈墨感覺到了他與之前的不同,抬起雙臂回抱住他,輕柔的聲音道:“我之前也會吐,沒關係的,亦白。”
“對不起,對不起,阿墨,對不起。”方亦白埋在沈墨的頸間,顫聲的不停的說對不起,不斷滴落的眼淚灼燙著他的面板。
沈墨心口湧起一陣劇痛,嘶啞的聲音道:“你沒有對不起我。”
沈墨昨天暈過去之前依稀是聽到了方亦白的聲音,他那時候肯定是被嚇壞了。
想起當年自己裝病詐死的時候,方亦白抱著他不停的哭,不停的哭,哭得幹了。如今因為他出事,原本還在刻意疏冷他的人又是哭得滿眼無措不安。
方亦白其實並不輕易流眼淚,可是每次哭好像都是因為他。
沈墨聽他還在不停的嗚咽說對不起,心疼無比,手在他背上安撫,“放心吧,我不會有事。我會努力的調理好身體,把孩子好好的生下來。”
“阿墨……”方亦白沾著淚水的嘴唇在他額頭上珍惜的親了一下,低啞的嗓音帶著一股努力剋制的哭腔,“阿墨,對不起,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和你生氣了,我再也不要故意的疏遠冷淡你了。我真的離不開你啊,阿墨,我只求你好好的呆在我身邊,你再也不要這樣嚇我了好不好?我真的……真的……無法再承受這樣的痛苦。”
方亦白之前來找安大夫求藥的時候,安大夫曾經告訴過他,男人孕子,其實特別驚險,孩子出什麼問題,很容易就一屍兩命。他一直將這一點深深的記在心裡。
方亦白無法跟沈墨訴說,當看見他沒有聲息暈過去的時候,自己當時是一種怎樣滅頂的驚恐和絕望。當安大夫滿臉凝重的在他身下下針時,那個漫長的過程裡,自己又是怎樣的痛苦和煎熬。
那個時候,他才察覺一切的執拗都是虛妄。他什麼都不求了,他只求這個人一定要活著。
只要活著,他什麼都可以不計較了。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嚇到你了。亦白,我也離不開你。真的很對不起,我以後,一定注意好好的保護自己。”沈墨也有些語無倫次了,微微離開他的懷裡,抬手撫上他滿是淚痕的臉,“好了,現在,你再讓人給我重新端一碗藥來,有安大夫在,我跟孩子都不會有事。我們以後在一起的日常還長著呢。”
方亦白怔怔落淚望著他,又將他抱進懷裡,好半天都不肯鬆手。
沈墨再次喝了藥,方亦白往他嘴裡塞了一顆酸酸的梅子,他含住躺下極力的忍著反胃的感覺,不讓自己再吐,
他不能下床,方亦白就一直陪著他躺著。摟著他,扣著他的手。
方知雪和易嘉言把小嬋送回老夫人那兒之後,又匆匆的趕來看沈墨還有沈冰,還帶來了不少珍貴的藥材交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