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她,她從小就喜歡欺負我,簡直是母老虎,我是不會跟她成親的,成親了我這輩子就完了,我一個堂堂正正的大男人,為什麼要入贅,就因為她家是……還把表妹也趕走了,實在過分!不知道表妹現在究竟流落至何處了,有沒有受凍受餓……唉,我可憐的表妹,唉……”易嘉言到了晚上猶在憤憤的喋喋不休,唉聲嘆氣。
沈墨睡在他旁邊簡直是遭罪,翻了兩個白眼,恨不得拿針把他那張一直叭叭叭的嘴給縫起來。
又一晚過後,雪終於停了,沈墨有些按捺不住想下山去看君清回來了沒有,頂著沈冰警告的眼神,沈墨只管傻笑裝作不知。
易嘉言知道沈墨要離開,便提出一起下山。眼睛視線還沒恢復,沈墨怕他再看雪會加重,於是給他蒙了黑色的布條,然後攙扶他熟門熟路的尋找著稍微好走的地方。
途中兩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雪,易嘉言好幾次想問沈墨的名字,卻都被沈墨岔開了。
雖然老騙子很不靠譜,但是有一句說過的話沈墨還是銘記在心的,那就是,作為一個騙子,不要暴露自己的老窩還有真名為好。這麼些年,沈墨在外行動時的化名多得自己都不記得了,眼前這個不過是個剛認識兩天的陌生人,也懶得費心去編名字糊弄他了。
易嘉言卻當他是做好事不留名,敬佩又感動,情真意切的說了一路讚美的話,沈墨聽得耳朵直冒煙。他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話嘮的人,沒人搭話都可以叨咕叨咕的講半天,著實是五體投地。
下山後,易嘉言準備去醫館看看眼睛的,沈墨心急去君家打探,便不顧易嘉言的央求,把他丟在大夫那就暫時先離開了。結果去打聽才知道君清要到年節過後才回來,沈墨算著日子還要差不多一個月,耷拉著肩膀滿臉低落的回去醫館裡找易嘉言,可進去掃視一圈後卻沒發現他的身影。
沈墨大感奇怪,問正在跟病人看診的大夫,大夫掀起眼皮瞅他,抖了抖鬍子道:“剛才跟你一起來的那個人?被人帶走了,吵吵鬧鬧不成體統,差點把我的醫館都給掀了!”
被帶走?!
沈墨先是一驚,後來一想不對,還有誰會光天化日之下劫人,再一細問,那大夫說為首的是名貌美的年輕女子,而且爭執間聽得出應該跟易嘉言是認識的。
沈墨頓時瞭然,聽表述年輕女子定是易嘉言那位青梅竹馬的小姐了,這是來捉人回去成親了。
沈墨已經可以想象易嘉言被挾制帶走時是怎樣的惱羞成怒了,不過……他也是愛莫能助啊。
易嘉言的出現和離開就彷彿天上偶然經過的流雲,對姐弟兩並未產生什麼影響。沈冰仍舊天天在家給沈墨制新衣,一針一線的非常認真。
沈墨有些呆不住,換了身裝扮,戴上斗笠,又下山撿偏僻的城鎮去轉悠了一趟,然後尋了個地拿出普通的藥丸當成珍貴的保健藥品叫賣,這也算是最省力的行騙方法了。
他把那藥丸吹的天花爛墜,天上有地下無,能包治百病,加上他的臉實在太有欺騙力,不少老人都信了,可就在他們準備出錢買的時候,沈墨面上依舊掛著笑容,心口卻像是血液猛然倒灌,難受得他眼睛發酸。
十多年了,他都是靠這樣坑蒙拐騙生存的,本來都是得心應手的事情,可如今做起來卻不似以前那般的厚顏無恥,無所顧忌了。
大概還是被阿姐那句話點醒了。
——做一個不入流的騙子,是永遠無法配上君清的。
是他以前的想法太樂觀太美好,竟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可現在,這個存在的事實就像是刺一樣密密麻麻的扎進了他的心裡,疼得他驟然有些喘不過氣。
收了攤,蹲在河邊,沈墨就著河裡的冰水洗了把臉,他看著倒映在水裡自己面無表情的自己,輕嘆一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