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在什麼人的眼中最有趣呢?在初中生的眼中。
田野從開學後就不往程舟這兒跑了,一方面是因為太忙,另一方面是,怕被學生或者學生家長看到。
她這行說起來有下班時間,但實際上不管上班還是下班,在校還是在家,她都有個亙古不變的身份,就是老師。
這讓她有了較高的社會地位,連小區門衛見了她都稱呼一聲「田老師」。但相應的,她得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
真正進入了這個氛圍之後,田野發現媽媽說的是對的。
沒有家長會放心把孩子交給一個經常出入酒吧的老師,尤其是在鵝鎮這種視酒吧為洪水猛獸的地方。她想見朋友一面,是比較難的。
不知道是好是壞,田野現在也沒工夫想這些,她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各種會議、材料、活動填塞著她的時間,備課都得放到下班後。
有老師大大咧咧地說「這有什麼,誰沒做過班主任啊,不都這麼過來的嗎」。但也有好心人會私下勸她放鬆點,還是身體重要,以前做班主任不像近兩年這麼卷的。
每天遇上的事兒也五花八門。
學生追逐打鬧扣分,學生在校服上畫畫扣分,學生桌面太亂扣分。
田野本來想著一點分扣就扣唄,到發工資時才知道分就是錢。
那還是得管。
當然最怕的還是接到家長電話,因為很多家長的教育理念跟她並不一致,比如有個週末給她打電話說孩子在寫小說的。
田野一時沒反應過來問題出在哪裡,結果家長說孩子的數學成績下降非常嚴重,心思明顯已經不在學習上了,而且小說內容十分不健康。
田野表示等週一自己會和孩子溝通,但下午孩子的小說就已經送到她手上,要求她一定要看,要針對性地進行教育。
田野的第一反應是想問「孩子同意嗎」,但家長的氣勢讓她覺得她要是真問了那她就是傻逼。
於是等家長走後,田野長嘆一口氣,翻開那個小小的本子。第一章還沒看完呢,田野就知道,女主角的原型是程舟。
「這有什麼,我從小就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初中生拿我搞創作很正常啊。」趴在推拿床上的程舟,並沒有把這當回事兒。
而田野的聲音已經像是掉了半條命:「寫的是po文。」
程舟主觀上頓了頓。
但客觀來說還是接受度很高的:「嗐,初三了,沒這方面想法才不對勁兒。這不就是個發洩壓力的產物嗎,我覺得家長才有病呢,誰會把孩子寫的這種東西拿給老師看啊。往好了想,我覺得小夥子審美很好啊,而且還挺有雄心壯志的。」
畢竟以程舟平時的行事作風,敢把心思往她身上放的男人還真不多見,別說是情竇初開的小朋友了。
田野氣若遊絲:「女生寫的。」
程舟再次頓住。
「所以她寫的是百合……」
「那倒不是。」
「那我懂了——這屬於女孩子對同性的欣賞,然後藉此客體發洩一下平時的壓……」
「嗯劈文。」
程舟也聽累了:「……這孩子壓力是有點大啊。」
田野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麼孽要看以自己朋友為原型的po文,然後還得琢磨怎麼扼殺這位未來的產糧太太。
她混了這麼多年二次元還真沒幹過端人家糧倉的事兒,誰知道這就來活了。
「會被這孩子恨上吧。」程舟也覺得這事兒難辦,「我覺得你不用多想了,不管你說什麼做什麼,這孩子現在都恨不得將你滅口——她在學校里人緣怎麼樣?如果是小團體頭目,你就死定了。」
這田野真沒見識過:「小團體頭目也不至於把老師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