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湖,意料之中。」其?實程舟挺困惑的,明知道自己家人什?麼樣為什?麼還非要?講這些?,缺心眼似的。
而小橘的下一句更令她吃驚:「但我已?經把?工作辭了。」
程舟愣了半晌:「你不說你媽會?殺了你嗎?」
「那就讓她殺掉我吧。」小橘語氣?低迷,「我想全身心準備全國賽,我太想去印尼參加比賽了。」
程舟心跳砰砰的:「別啊,就一場比賽而已?你咋還加死亡buff呢?你是要?卷死我嗎?」
「一場比賽,而已??我可是辭了工作啊,你能別用這樣的字眼嗎?」小橘語氣?已?經很差了,「我也?想像你那樣悠哉啊,我也?希望自己能輕輕鬆鬆去享受比賽啊,這不是沒?辦法嗎?你就算輸了比賽也?還是可以?做這行,我輸了就什?麼都沒?有了,程舟你就不知道什?麼叫仁慈嗎?」
程舟人都懵了:「啥?」
「不跟你說了,掛了!」
到最後時?小橘已?經加上了濃厚的鼻音,估計電話一掛就已?經趴下哭了。
程舟硬是沒?明白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至於邢者,頂著一張被打傷的臉,卻已?經沒?有了賣慘的機會?。
那場比賽之後他就沒?有再「偶遇」過程舟,就好像她真的用那杯酒為這場戀愛做了了結。這讓邢者很懷疑她之所以?在賽前屢屢來看他,是不是真的在汲取比賽靈感?,就像司旭說的「搞藝術的人會?在分手後把?對?方變成一件藝術品」,從此舊愛就會?變成塵封的收藏。
他隱隱覺得?這很過分,明明他這麼認真地對?待這段感?情,傾盡所有,無法自拔,甚至到現在他也?不覺得?自己還會?再像這樣不顧一切地去愛上其?他什?麼人。但是對?方似乎只拿他當作藏品中的一件,郵票中的一枚,結束了就是真的結束了。
但有時?他又想著,不然什?麼叫分手呢?分手本來就是沒?有關係了,他再怎麼惦記也?不關對?方的事。倒是這種心思要?是叫人家發現了,反而會?讓人瞧不起,那還不如老實待著自己消化。
是的,在程舟宣佈分手的那一刻,他不是不想撒潑打滾,不是不想哭泣懇求,不是不想肆意發洩自己內心的苦悶。但是他不是明眼人,他沒?法理直氣?壯地做出這些?失態的行為。
他才意識到自己苦苦追求的,其?實並不是像明眼人一樣活著,而是有尊嚴地活著。在他一團漆黑的世界裡,自尊是比愛情、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情。
自打和?其?他技師起了肢體衝突之後,縈繞在邢者耳邊的話更難聽了,不外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看看自己什?麼條件」之類的。小周還是向著他的,但也?不會?為了他跟其?他人起衝突,有時?也?會?數落他兩句「動什?麼手呢」「這點小事忍忍算了」。
其?實小周說的不假,全盲是極少會?跟人有過節的,因?為想戲弄他們實在太容易了。哪怕只是把?他們慣用的東西換個地方放,就可以?讓他們找個焦頭爛額;只是在必經之路上放點什?麼障礙物?,就可以?讓他們摔得?不輕——再想到自己找東西、摔得?灰頭土臉的時?候,始作俑者正夥同一幫人在暗地裡笑得?人仰馬翻,這就是尊嚴被踐踏的感?覺。
為了一個前女友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真的很值得?嗎?
在又一次發現自己休息室的水杯被從桌子最左邊移動到最右邊,而那些?多少有點視力?的同事卻沒?有一個來提醒他的時?候,邢者到底還是繃不住了。
他太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一直小心翼翼地經營著生活,到頭來日子似乎又過回去了,他現在的心態就像是回到了剛失明的那段時?間,恨不能給自己兩巴掌罵自己是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