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2 / 5)

圾桶裡,轉身開車拐上了寬敞的大道。

傍晚這個時間他常常開車出來閒逛,大多時候是因為不想在寢室待著,所以漫無目的在街上亂轉,音樂開到最大,讓車窗遮蔽公路上的車水馬龍,隔絕出一片靜謐的獨屬於自己的世界。

霓虹燈在車窗上灑下一片光點,後視鏡中閃過一排筆直挺拔的松樹。他略微開啟一點車窗,嗅著外面冰雪的氣味,讓窗外冷冽的寒風把自己吹得清醒一點。

從六歲開始,他的人生就只剩下難堪兩個字。

太狼狽了。

他大一那年,跟所有剛入學的新生一樣躊躇滿志地打算在校園裡大幹一場。其實很多人的悲哀都是在最自命不凡的年紀裡認清了自己的平庸,但文羚不一樣,他從淤泥中爬出來,開成什麼鳥樣都算綻放。

就憑著心裡的一股不肯熄滅的火苗,總覺得自己就算屈居屋簷下也照樣能成就一番事業,除了沒日沒夜地泡在畫室裡,還擠時間在學校對面的小餐廳兼職幾個月,終於買了人生第一塊數位板,一年來畫技進步神速,開了微博號,起初因為畫了一部簡單的條漫吸了一大批粉,後來又迷上畫遊戲同人,很快就有甲方找上門來約稿。

十四年基本功不是白練的,雖然以文羚當時的板繪畫技來說,不算太成熟,也沒有什麼經驗人脈,稿費並不算高,但他畫畫快,完成度也足夠,憑藉著奇高無比的效率極速成為圈子裡有名的立繪畫師,漸漸地也有資格挑商稿畫了。

大一下半學期,他拿出畫稿攢下的積蓄給梁在野買了一塊表,宇舶融合系列的奧林斯基紅陶瓷。梁在野拿在手裡掂了掂,隨手把天鵝絨禮盒扔到茶几上,把文羚拽到沙發上辦了。

他壓著瑟瑟發抖的文羚,語調聽不出喜怒,只顯得比平時更有興致一些:“出去坐檯了?賺這麼多。一晚上多少錢?用不用老子把你微信推給需要的人啊。”

其實梁在野那一次弄得很輕,伸手替他墊著硌在紅木扶手上的肩膀。

但孩子們是這樣的,看見雷火劈焦的房屋樹木他可以漠然走過,卻會因為一朵野花被驟雨摧折而難過慟哭。陪了梁在野那麼久,惡語相向拳打腳踢都是慣常的事兒,他受著,他認命,但那天文羚第一次覺得受了天大的委屈,在梁在野接了個電話提上褲子走人之後,自己一個人趴在沙發上哭到嗓子沙啞。

他又開始攢錢。起初每週五司機接他回家時,他總是讓胡伯把車停到離校門五百多米遠的一家酸辣粉店門口,自己趁著人少偷偷摸摸迂迴走過去。就在上個月,他自己弄來一輛配置相當普通的本田,不知道託哪兒的關係給牌照都上完了。

梁在野坐在二樓窗臺抽菸,隨手推了倆花盆下去,聽著兩聲炸裂的玻璃響兒,咬著菸嘴等著看文羚臉上的表情。

文羚看上去挺平靜的,不喜不悲的情緒看上去都不怎麼像這個年紀的小男孩,後來即使梁在野賠了他一輛瑪莎拉蒂,也沒能讓他露出笑臉。梁在野起初還有心思拿點兒小禮物哄兩句,沒兩天再看見文羚那雙淡漠發呆的眼睛就惱火了,他包養這小婊子是拿來洩火玩兒的,這他媽不是包養了個祖宗嗎?

梁在野在部隊待過五年,打起架來手黑得要命,下手從來沒輕重,一腳把人從桌前踹到地上,文羚滿額冷汗捂著肚子從地上蜷成一團,當即吐了口血沫出來,送醫院住了一個禮拜。

從醫院接回來以後文羚就學乖了,小心翼翼地討好著他。其實那輛本田只碎了個前擋風玻璃,送4s店修也花不了多少錢,但梁在野打碎的是他的求生欲,三番兩次親手把他的價值打上了叉,把文羚生生逼成了一隻依附自己才能活下去的籠中雀。

——梁在野還沒有和他在這輛瑪莎上做過,文羚要讓他以後也不要出現這個想法——他回頭看了一眼,後座趴著的髒德牧正伸著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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