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回家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一回家昭娖第一時間就去見了陳缺。向他說了自己找到個口技藝者的事情。
「眼下年幼或許可瞞人耳目,但再過幾年怕是連瞞都不行了。」她跪坐在那裡語氣淡淡的,臉上也沒有多少表情。
「此人可信?」陳缺看著昭娖的臉問道。
「無可信不可信,市井之人貪利,尤其是此等藝者。多與他些甜頭。自然是願意的。」
陳缺的目光從昭娖臉上移開,「少主……果然還是童子啊……」
這話讓昭娖皺了眉頭。
從此之後每日要做的事情便多了一個。藝者雖然身份低微,但是收了昭娖的錢財倒也守信,每日傍晚都會在以前賣藝的那刻大槐樹下等。因為有了錢財置辦行頭,他不必像過去那般著打著補丁的衣服盡力討好他人過日。面對眾人腰板也直了些許。
昭娖會依約在傍晚趕來,在少有人出現的河邊學上一個時辰左右的口技然後再回去。藝者並不是沒有眼色的人,能出得起大手筆的小童肯定不是普通人家裡的孩子。但若是貴人也不可能紆尊降貴的來找他這等已經低得到土裡的人。那些千金子家裡多得是美姬伶工來博得開心。
不過有錢拿,又讓他腦子裡的那些疑問被袋子裡作響的秦半兩給打消了。管他是誰呢,只要有錢拿何必管那多!
昭娖的身子如同雨後春筍一樣的開始抽條,她之前學的那些在這時候起了作用。聲線一如那些長大中的男孩子,已經不像過去偏細柔的嗓音,頗有些粗了。
這樣放在男孩身上再正常不過的變化卻讓魚提心弔膽。不同於對自己孩子長大而欣慰的鄭氏,魚是對從嬰兒看到現在的孩子十分憂心。尤其是她聽到昭娖的聲線如同那些男孩一樣的時候。
這種憂色在獨自和昭娖相處的時候表現的格外明顯。
昭娖看著正在給自己著衣的乳母,無奈之下終於是露出了她本來就偏柔軟的聲音。
「魚,吾未成真丈夫。」
只不過是學了個口技而已,她又不是真的變成了個男人。
壯士,這個詞要是將來用在她身上,那絕對是可以見血的事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楚漢傳奇裡,張良的扮演者……嚶嚶。明明張良是美人嚶嚶……
☆、鮮血
近來幾日昭娖見著那個教自己口技的藝者又回復了原來的破爛衣著。尤其每當昭娖把裝著錢財的小布袋扔給他時,他趴在地上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讓她看了十分不舒服。
倒不是這個藝者被搶了還是怎麼的。秦法酷烈,連帶著原六國犯罪率都降了不少。是他平白的多了這許多錢財,便有些暴發戶的影子。吃喝嫖賭無一不為。平常就算是富家在這四樣也會把家底子給耗乾淨了,別說這還是個靠著別人吃飯身份低下的藝者。
今天又是教授技藝的時候,藝者偷偷的在打量昭娖,小童的臉被夕陽的餘光照的透亮。這個孩子相當聰慧,東西多聽多練習幾遍就能模仿的出五分像。或許再過些日子,這個小童說不定就不需要自己來教授了。一想到曾經嘗到的甜頭,藝者心中就如貓爪似的。他又偷偷的瞟了昭娖一眼。昭娖的容貌放在庶人裡絕對是相當出眾,而且難得是她衣著整齊舉止間都是和庶人有著很大區別。
至少也是一個士的孩子。
而且還很不缺錢。
想到這裡,藝者手指都壓抑不住的顫抖。河邊水光粼粼折射出落下的太陽光芒,昭娖被河面折射出的光芒刺了眼。她閉上眼,手臂抬起來用袖子擋去刺眼的光芒。長長的睫毛因為不適而輕顫了幾下。
果然是個漂亮孩子。
藝者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按理說昭娖甚至對他有恩,正是因為她他才有那麼一段好日子,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