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缺並不在乎昭娖聽見張良的名號那一瞬間的稍許不自然。
「現在他也不是甚韓申徒了。」昭娖眉頭微微鎖起,像是為棋盤上的廝殺所困擾的樣子,是話語裡沒給張良留半點情面。
「張子房當年在留縣遇見沛縣劉邦,便在劉邦軍中做了廄將。後來他借兵想要興復韓國,結果和秦兵在那裡兜來兜去,還是劉邦南下幫助他攻略下韓地十餘所城池。這份恩情哪怕以性命相抵都難還,更何況只是在大王面前說個謊話。」昭娖話語間,唇角已經帶了泠泠的冷笑。
「張子房的那些話語真真假假,一時間也難分辨。不過眼下大王的確也不可能捨齊西進,漢王在秦地鬧的再厲害。也不會抽身去攻打了。」陳缺淡淡道。
昭娖沉默,她是知道的。雖然項羽的西楚國看起來是諸侯裡最為強大的。奈何也堪不住兩線作戰。
戰線拉的太長,別說後勤補給這種事情。就是到時候收縮戰線都麻煩的能叫人嘔血。
「如今眼看著戰事再起,假父也要再得大王重用了。」昭娖面上保持一絲笑意,落下棋子。
「重用?呵……」陳缺一聲輕笑,臉上沒有半點將要被重用的興奮。
昭娖手中棋子一落,將對方防線掐斷。方才她將重點放在另一方,終於讓得陳缺顧及不到兩頭露出破綻來。
陳缺一看之下笑出聲,手中的棋子也丟回陶罐裡。
「好一招圍魏救趙!」陳缺也認輸,懶得再做沒有意義的掙扎。他抬頭看昭娖。昭娖真含著一絲淺笑收拾棋子。
「聽聞你和那個陳大夫交好?」陳缺突然問道。
「是。」昭娖遲疑了一下答道。
「他知道你的事麼?」這事就是指的是她是女子之事了。
昭娖抿了唇,點了點頭。
她這麼一點頭,陳缺就能明瞭她和陳平之間的關係。
「他可靠麼?」陳缺問。
「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該做甚不該做甚。」昭娖垂下眼簾答道。無疑陳平是相當聰明的一個人,做一件事情他首先權衡的便是他自己能否保全下來,又能從中得到多少。
一心為君王謀劃不要性命什麼的,不要指望陳平做的出來。
「陳大夫我曾見過幾次,觀其面相,雖然面如美玉,是難得的美男子。可是恐怕也不是甚品性高潔之人。」
「僅僅只是笫間相好罷了。」昭娖答道。
陳缺聽她如此說道,只是皺了皺眉頭。
貴女私下與外男相好甚至養男寵,這種事情屢見不鮮。昭娖二十出頭的年紀和美男子相好更是符合人性之事。
「你阿母從來沒有和你說過,我姑且與你說一下。」陳缺沉吟一會說道。
昭娖收拾棋子的動作一頓,抬頭來看陳缺。
「與丈夫相處,萬萬不可真信了他的話。哪怕床笫之上,情濃之時,都信不得。」
陳缺這一句話,讓昭娖楞在那裡。面上都有淺淺的緋色。她趕緊將手中的棋子一拋,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丈夫……本來就是如此,你將他太看重,他反而不將你當回事。你不看重他,他反而對你日夜思念。」
簡而言之,就是犯賤吧。昭娖聽了心裡想道。
「美男子也是如此,你若只是睡一睡他也就罷了。若是真生了情愫,恐怕到時候吃苦就要是你。」
陳缺這一番話也算是為昭娖著想了。
昭娖頭一回和人說起自己和男人的事情,不免的有些不好意思。聽見陳缺這麼說也明白他為自己好。
「假父放心,既然只是將他睡上那麼一下。也只是到此。」昭娖想起平日裡陳平那些手段,想來也應該是在很多女人身上實踐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