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眉頭稍稍皺起,「竟然讓賤婢叫出聲來。」
昭娖呆呆的望著鄭氏那張美麗的面孔還沒反應過來,她當然知道在貴族的眼裡這些奚奴和牛馬羊差不多少。什麼時候心情不好拖出去打殺了也是常事。但是像今天這般看著鄭氏輕描淡寫的讓人把那婢女處置了的,還是頭一回。
心中不知道是懼怕還是怎麼的,她的手竟然有些顫抖。
昭成這會已經走了進來,他雙手和在一起,大拇指向外翹起,拜下「阿成拜見阿母。」
臉上倒是不見半點看見人從自己面前拖走的驚愕。
「阿成起身。」鄭氏端坐在案後道。
或許是男生女相昭成的眉眼和昭娖極為相似,若是換上女孩兒的衣服,乍看之下倒也難分辨。
六歲的男孩子做出一副大人的樣子,換做平常昭娖會好好的笑他一番,然後抄手在一旁看正太發怒的臉。
現在她沒了那個興致,而且精神也懨懨的。鄭氏瞧見她那副樣子立刻讓人帶了她下去休息。
當晚夜裡她便起了低燒。昏睡中夢裡女奴那討饒的尖叫和秦人猛刺來的長戟交換出現。尖利的嗓音讓她頭疼,長戟刺來的寒光讓她欲躲不得。
低燒持續了一晚上,然後她很榮幸的……被巫人燒了烏龜殼。
楚國巫蠱之風盛行,大小事宜幾乎都要交給貞人占卜一番。生病之類更不用說了。
「已經向二天子大司命等神禱祝過,少君此次定能恢復。」那些巫人這麼回答道。幸虧也只是燒烏龜殼占卜,若是讓巫女來昭娖房間前驅邪,恐怕她的低燒非得要轉重不可。
☆、災難
夢境中女奴悽慘的叫聲一直在腦海中徘徊,朦朦朧朧中聽得身邊細細的足音。
昭娖頗為艱難的張了張口「水……」
一直守在昭娖身邊的侍女聽得她的聲音,趕緊取來裝有水的漆杯。那些侍女扶起她小心翼翼的將水餵下。已經有人已經去叫已經休息了的乳母。
這個時代生死無常,白天還氣力十足到了晚上邊失去性命的人比比皆是。孩子夭折更是不分貴賤,貴人們的孩子哪怕生下就夭亡了的也很多。何況才一個五歲的幼女?
若是貴女有個三長兩短,這些服侍的侍女們恐怕也不會落個什麼好下場。
「少君,少君。」乳母匆匆忙忙趕來,扶住昭娖的身子。
昭娖喝下漆杯中的溫水,清醒了些。她抬起頭看著身邊的乳母「魚。」
「果然鬼神赦了少君,」魚伸手在昭娖額上試試溫度,她額上的溫度已經退了下來。魚放下手鬆了一口氣。
昭娖聽著也沒什麼力氣去吐槽生病和鬼神有什麼必要的聯絡。她現在全身並沒有多少力氣,但是她的肚子卻鬧騰騰的訴說著裡面的空蕩。
「有膳食麼?」靠在魚的懷裡,昭娖有氣無力。
魚反應過來,趕緊吩咐侍女「趕緊拿些肉糜,不可,少君現在應食用些稻羹才行。」侍女得了命令趕緊出去了。
昭娖靠在魚的懷裡,抬眼看向那些垂首站在翠帷邊的侍女。把能看到的幾個侍女看了一遍之後,她發現這些年輕女子都是些生面孔。平日裡看熟了的侍女卻一個都不見。
「魚,這些……都好眼生,原來的那些人呢?」
身後柔軟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少君剛醒來,還是多多休息吧。」
她此刻也是頭昏腦脹,沒有過多的精力去管旁人。於是靠著魚閉上了雙眼。
昭娖康復的訊息倒是讓鄭氏鬆了口氣,沒哪個女人願意自己孩子有個病痛的。為這女兒康復的事情,鄭氏再次令巫人酬謝神靈。
昭娖一恢復,昭成繼續上門炫耀。今日學了什麼什麼,又向誰誰學了劍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