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蕭縣
出乎劉邦一幫人的意料,楚王景駒很愉快的接受了劉邦等人的投靠。但還沒等劉邦開口向景駒借兵攻打豐邑,從西邊傳來一個壞訊息:章邯的部將屠戮了相縣,而且已經攻入了碭郡,一路向楚都彭城和楚王景駒所在的留縣逼來。
景駒立即派東陽寧君與劉邦向西抵抗秦軍。
昭娖站在劉邦軍練兵一處較高的地方,看著下面那些兵卒操練。兵卒們呼喝著揮舞手中的兵器。昭娖看著下面兵卒所擺的陣型,眉頭一點點的皺起來。
兵卒們雖然沒有偷懶的操練,長矛隨著指令「喝!」的刺下。但是陣型上卻是呈現散型分開人之間的寬度過大,並不集中。昭娖伸出一隻手,隔著空氣指尖沿著兵卒的佇列劃過去。良久她還沒看到隊形有變化的傾向。
「昭先生,您覺得我們沛縣的子弟怎麼樣?」身邊突然傳來一聲粗獷的嗓音。昭娖一轉頭正好看見樊噲嘿嘿笑著走過來。
張良在劉邦麾下做了廄將,連帶著昭娖和劉邦的這些將領也熟悉起來。有時候昭娖接觸他們比張良的多。樊噲此時沒有穿盔甲,甚至連比較窮酸一些的藤甲都沒有上。只是穿著普通的粗布麻衣。手裡持著一隻長戟。
「勇武。」昭娖笑道,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劉邦帶出來的這幫子弟兵的讚美。這些士兵喝聲中氣十足,眼神堅毅。不是新進的新蛋子能做到的。
「這些想必定是血中浸過的吧?」昭娖笑問樊噲。
樊噲臉上的笑憨厚中有幾分得意和自豪,「這些兵都是大兄帶著從山裡出來打沛縣打方與這麼一直打出來的。攻打城池從來就不在話下!」
昭娖臉上的笑意依舊,沒有提一開始見到劉邦的時候,這隻隊伍低迷計程車氣。
「沛縣的子弟兵勇武,若是配上軍陣,想必必是猛虎添翼。」昭娖抄手轉過眼繼續去看那些操練的兵卒。
「軍陣?」樊噲臉上的笑意有些凝固。
「兩軍對戰布以軍陣,以沖其型。」昭娖聽出樊噲話語中的疑問,回過身略帶驚訝「樊舍人不知?」
「知道!我樊噲雖然大老粗一個,不認的幾個字,但也聽過。可該怎麼排,我樊噲就說不出個大概了。」
「攻陷方與,樊舍人可為我一說?」昭娖道。
「無他!拖耳!」樊噲笑道,臉上的亂虯陪著他的笑越顯憨厚,「當初攻打方與,一批批弟兄輪番攻打,幾回合不成,立即退下下一輪接著上!一日一日皆是如此!秦郡守軍被擾的晚上都不敢好好睡覺!可是我們還精神有氣力著呢!」
車輪戰。
「樊舍人……請恕我昭成說一句不中聽的話。」昭娖迴轉過身來,聲道。話語裡竟然是透出一種不言苟笑的嚴肅。
「有什麼話先生只管說!我樊噲不是隻聽得漂亮話的人!」樊噲立即就肅了面孔。
「此時從西面攻來的並不是沛公之前攻略郡縣時的郡卒,乃是章邯屬下司馬。其軍出自鹹陽,郡卒不能與之等同視之。秦軍乃虎狼之師!上首功之國!秦人每戰勝老弱婦孺皆死。非可以往日攻城之法可待之。」
昭娖說這些話還真的不是冤枉了秦軍,秦軍以人首計功。極大的刺激了士兵殺敵建功的慾望,但同樣的也帶來惡果,即使是老弱婦孺的人頭也不肯放過。
樊噲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奇怪,過了好一會他吐出長長的一口氣,「不瞞先生,我少時曾經親眼見著一起長大的兄弟被徵召去抵抗秦軍,結果……一個都沒有回來!」樊噲想起往事,心中又疼又酸。
樊噲少時,那麼應該是楚國被滅前夕了。
「都是十幾歲的少年人,上了戰場……可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現在想起肯定是被秦人砍了腦袋。」樊噲胡亂的揩了幾把臉。手指上帶些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