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就是如此,在生下頭胎後因為人長得好,性子好,奶水多被選為昭娖的乳母。
「魚?」昭娖試探著叫了一聲,因為魚是和鄭氏的乳母同坐一乘想必也差不到哪裡去。但是事實是,車廉被顫顫抖抖得一隻手掀開,露出裡面慘白且恐懼為消的臉。
魚舉著手裡破爛的已經看不的簾子。看著站在車前的昭娖。呆呆的喚了聲「少君?」
「魚,怎麼了?」昭娖看著魚臉上有異。上前走近了幾步,朝車內看去。
「莫莫莫!少君別看!」魚見她朝車內看,她幾乎是要把自己纖細的身子把車內一切堵住。
但是終究還是晚了,昭娖看見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婦人胸口一隻羽箭,羽箭幾乎已經全部射穿這車廂,將老婦人紮了個對穿。透胸而出的那隻青銅箭簇上還帶著稍許的衣料碎片。
另一個年輕婦人整個頭都被釘在車廂裡。年輕婦人眼前瞪的大大的。鮮紅的血液從她頭上傷口一路蔓延而下,順著她圓潤的面龐而下一直流淌進她衣襟裡。
已經乾涸了的血流和青白死人的肌膚,車裡濃厚的血腥味道讓昭娖忍不住後退幾步。抱著腹部當場乾嘔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親媽我是親媽,打滾兒
☆、邵氏
春秋戰國,秦滅六國。這一切對於昭娖來說曾經只是紙頁上冷冰冰的幾個方塊字而已。當這段歷史真正在自己眼前上演時。就別想獨身事外了。
到了這個時代還想像一個事外人冷眼旁觀,怕是難上加難。
昭娖蒼白著臉躺在馬車裡,那邊鄭氏也是蒼白著臉。逃難中死幾個人並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這個戰亂連天的時代,能得一捧黃土埋身已經很不錯了。
鄭氏讓人把兩名乳母簡單的葬了,免得暴屍路邊,淪為豺狗的食糧。
車輪轉動,車內人的身子顛簸了一下。昭娖抬起眼,看向車壁上被羽箭射出的洞。光線從那個洞裡照射進來。她呆呆的望著那個洞,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在哪裡。
晚上停下休息,夜涼如水,此刻可沒有舒適的軟榻還有厚厚的錦被。只得下了馬車坐在篝火旁。魚緊緊的把昭娖抱著懷裡,鄭氏則是自己抱著昭成坐在另外一個火堆邊。
魚髮鬢散亂,臉上用河水洗去了粘上的汙垢。
「魚,你的孩子呢?」昭娖沒有見過自己的奶兄,魚跟著他們逃出來,孩子是一定留在郢的。
抱著昭娖的少婦身子顫了一下,垂下眼。「女君願帶上奴女,已經是奴女的福分。怎敢多想呢。」
昭娖往魚的懷裡拱了拱,魚輕輕拍了拍懷裡的小女孩,哄她入眠。「少君好眠,好眠吶——」低低的輕柔嗓音混合著篝火裡火星炸開的噼啪聲成了一支特別的催眠曲。
懷裡的幼女已經入睡。少婦哼著調子。哼著哼著眼淚不由自主的掉下來落在幼女稚嫩的臉上。
她趕緊用自己的衣角去擦,手指間夾著布料輕輕揩去幼女臉上的淚珠。
魚知道,自己比起其他的奴僕已經好運太多!自己也好自己的孩子都好,都是昭氏的奴僕。奴僕是要比塵土更低賤的存在。她還能再求什麼呢?
清淨的日子並沒有多長,秦人在攻陷郢後,對東楚所剩下的南方區域也開始了攻勢。楚國的國勢已經大不如以前,再加上傳來的國都淪陷國君被俘,國都之中國之重器鐘被秦人全部毀掉的訊息。都在告訴這些曾經的楚人們:楚國已經亡了。
楚國精銳的兵力已經在前幾次戰鬥中被消耗殆盡,如今這些貴族能從郢逃出來已屬不易,他們的私兵也在逃出來的時候折損大半。就算全部湊到一起對上秦軍怕也是螳臂擋車。
昭座朝著郢的方向望了好久,最後雙手合在一處舉起行跪拜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