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崢吊著眼梢,一臉琢磨不透,「沒什麼。」
梁滿月:「……」
梁滿月自覺搞不懂這男人,也不想搞懂,在給他紮好針後,好心地給他倒了杯水,又切了一盤新鮮水果放到茶几上。
駱崢見她回臥室,以為她要睡了,結果沒一會兒,這姑娘穿著居家服,拿著本書,扯過一張椅子,在他旁邊坐下。
駱崢掀起眼皮看她,「明天不上班?」
梁滿月低眉翻開厚重的書,「上啊。」
「那還不去睡。」駱崢命令。
梁滿月手指一頓,黑白分明的眼烏溜溜地瞪著他,「駱崢,你是不是把這兒當自己家了。」
吐字脆生生的,帶著之前的銳勁兒。
倒也不是懟他。
而是從進門到現在,梁滿月都在聽他的。
這種感覺讓她不太爽。
再說這是她家,留一個半生不熟的男人躺在客廳,也不合適。
似乎也覺得話有些過界,駱崢頗感無趣地扯了下嘴角,索性不問了,枕著胳膊閉上眼。
男人骨相生得極好,眉骨鋒利,鼻樑高聳,下頜線筆直,是那種無死角的立體,就連這種倦怠的神情,都透著一股「老子煩了累了別跟我說話」的硬朗和英氣。
也是這種無法替代的氣場。
驚艷了無數少女的青春時光。
空氣就這麼無聲靜默下來。
彷彿蘊著無形的壓力。
梁滿月從他臉上收回目光。
忽然生出一種不太真切的感覺。
這種感覺,像是絲線一樣纏繞著思緒,光是開頭的兩段內容,她就讀了不下五遍,可到最後,都沒有看懂這個日本文學家到底想表達什麼。
靜默許久。
梁滿月懈下肩膀,像是對自己無可奈何般低聲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話音落下。
氣氛再度安靜。
梁滿月看向浸在暖色的光線下,男人利落的側臉,從睫毛到臉上細小的絨毛都寫著無動於衷。
說下去的慾望就這麼被堵了回去。
卻不想,駱崢忽然開口,「我知道。」
沉沉的男嗓磁性低啞,在夜色中盪開。
梁滿月怔了下,偏過頭,音調放慢,「你知道什麼。」
「知道你擔心我,」駱崢緩緩睜開眼,語氣拖腔拿調漫不經心,「擔心到睡不著覺。」
說完,他像個沒事人似的,眉眼懶散又頑劣地看著她。
知道這人有混的一面,卻沒想到他能這麼混。
梁滿月哽住。
表情像是想要罵人,又沒想好該罵什麼。
對視了兩三秒。
駱崢散漫地勾起唇,怕再逗下去,這小姑奶奶真發火,便把話兜回來,「行了,不逗你了。」
「……」
梁滿月沒好氣兒地瞪他。
駱崢卻只是笑,像個沒脾氣的人,聲線裡溺著莫名的溫柔,「去睡吧,針我自己能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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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梁滿月到底去睡了。
駱崢一個人留在客廳,孤零零地打吊針。
梁滿月不確定他是什麼時候打完針,什麼時候走的,只是在半夢半醒間,聽到關門的聲音,而後再也沒睡著,翻來覆去地在床上攤煎餅。
人失眠的時候,腦部神經總是格外活躍,伴著漆黑朦朧的夜色,她很容易就想到過去的事。
那是她二十歲。
梁振康生了一場很重的病。
家裡所有的錢,都用在手術費和住院費上,梁滿月沒日沒夜的打工,米翀為了賺快錢,逃學去給人當平面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