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太醫給你看看眼睛?”
鍾允知道自己眼瞎,他沒有臉替自己解釋。兩年前那日,他中了毒箭,視物不清,山洞光線不好,他沒能看清她,只聞到她身上梅花的暗香,這不應當成為他認錯人的理由。
許玉龍見鍾允心中堆著鬱結,安慰了他一句:“你是眼瞎,但也不能說全是你的錯,是那柳夢嬌故意冒充。”
說起柳夢嬌,鍾允又想起江琇瑩離家出走那日,她聽見柳夢嬌對他說,她只是一個替身,她當時一定很傷心。
不對,她有什麼好傷心的,他也不過是一個替身,她犯不著為了一個替身傷心。她說她傷心,不過是尋著這個藉口想要跟他和離。
她多可恨啊,她竟把他當成一個替身。
他自己好像也不遑多讓,連自己的救命恩人,第一次心動的女子都能認錯。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她無法失去她的同時,也發現她根本就沒喜歡過他,比這更令他痛苦的是,她是如此熱烈而長久地愛著另一個男人。
鍾允端起酒杯飲下,喉間滾過一片辛辣,燒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疼,他恨不得現在就見到她。
可他見了她又能說什麼呢,訴說自己的愛意,還是用劍抵在她脖子上,質問她為什麼要把他當成一個可笑的替身。
許玉龍又給鍾允倒了杯酒,就連他這個情場老手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縱橫情場許多年,閱過無數狗血話本子,還沒見過這麼複雜的感情問題。
愛恨交織,理不清道不明。
許玉龍拍了下鍾允的肩膀,找著話頭安慰他:“我倒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鍾允抬了下眸:“說。”
許玉龍:“......”
他還沒編好,因為實在想出去這事哪裡好的。
等鍾允又喝掉三杯酒他才想出來:“好歹,你不用稀裡糊塗地過一輩子了,好歹,你把她找出來了。”
許玉龍把鍾允手上的酒杯奪掉:“你酒量本來就差,身上還有傷口,再喝就醉了。”
“不如好好想想,下回見著世子妃,要跟她說些什麼。”
鍾允想了許久也沒有想出來,他該以什麼樣的心情面對她,見了她該說些什麼。
窗外,月亮掛在半空,一旁散落著幾顆星星,星光耀眼,點綴著平京城熙熙攘攘的夜色,她曾經對他說,他的眼睛像星星一樣好看,亮晶晶的,她說他應該多笑笑。
他擠出一個笑容,比哭還難看。
許玉龍被嚇著了,晃了下鍾允的肩膀:“你別真瘋了啊,你要是瘋了你家的大仇還怎麼報。”
許玉龍跟鍾允從小相識,在江琇瑩提出和離之前,他一直以為鍾允這個人是不會娶妻的,就算娶妻也不過是在完成人生任務,他冷心冷面,是個不會對對人動心的人。
更不會像如今這樣,被一段感情折磨得要死要活又要瘋。
鍾允收起臉上難看的笑意,從桌邊起身:“我要去找她,我想見她。”
比任何時刻都想。
他還想親口告訴她,他在很久以前就喜歡她對她動心了,還想親口問她,從前她對他的那些感情是真還是假,他是否只是一個替身。
光是在心底將這幅場景想了一遍,他的心臟就開始發疼,像中了某種必死無疑的毒。
許玉龍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今天太晚了,明天吧。”
他有些不放心:“上回世子妃來你家向你道謝,你們好歹能在一處好好說話了,你若再跑她面前發瘋,前面那些努力不久白費了嗎。”
鍾允:“我寵她還來不及,為什麼要對她發瘋。”
他的聲音酸澀極了:“她把我,她把我當替身,我能怎麼辦,我總不能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