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國公其實也畏懼這個做了皇帝多年的妹妹,怕再堅持下去給她看出端倪來,也明白她的意思——他雖然仗著皇帝哥哥的身份做了穆國公,但是在國家大事上是不配說話的。他垂下眼睛,掩住不甘怨怒之色,好似垂垂老矣一般,咳嗽一聲,道:“前番用了陛下賜的藥,腿疼好了許多。只是見了風就容易咳嗽……”
皇帝穆楨又陪他說了幾句病情,前朝還有事便離開了。
穆國公獨立站在僻靜的花園中,半響“嘿”然一聲,他妹子一個丫頭做了皇帝,如今他外甥女一個丫頭又要掀了他的老底。
揚州城中,穆明珠雖然不知道穆國公究竟給她上了什麼眼藥,但她知道賬簿信
件上的人,一定會阻攔她回到建業城中。
她與齊雲看了一夜賬簿信件,上午稍微睡了一會兒,便自行醒來,問道:“幾時了?人都來了嗎?”
穆明珠坐起身來,雖然問著,但其實還沒完全睜開眼睛。
她初睡醒的時候,總是會先迷糊一會兒。
櫻紅道:“城中各家老爺都應邀來了,在前面正廳等著。”又道:“蕭郎君在前面同他們說話,齊都督剛來在外面等著殿下。”
穆明珠“唔”了一聲,醒了醒神,想到等會兒要做的事情,便道:“先叫他進來,我跟他吩咐幾件事。”
櫻紅笑道:“好。不過……”她捧了衣物來,垂眸笑道:“殿下還是先穿好衣衫。”
穆明珠頓了頓,反應過來——她是裸睡的。
第97章
穆明珠穿戴齊整,見齊雲入內,先笑問道:“可歇過了?”
兩人昨夜在書房中看了一晚上的賬簿信件,至今日晨起才分開。
齊雲垂下發澀的眼睛,道:“是。”其實他只是稍微闔了闔眼,便又去審問陳立了。
穆明珠不知內情,以為他也像自己睡了一場,便沒有在意,吩咐道:“命人把書房那兩口箱子抬到正廳前頭去。”
齊雲微微一愣,他知道正廳裡此時坐滿了人——揚州城內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
尋常州郡之內,大族總有數家,便如同大周境內,以謝、蕭、盧、楊四家為第一等的世家一樣,雖然謝家為首,但四家體量是差不多的。但揚州境內,因為焦家太過強橫,擠佔了底下世家豪族的擴張空間,所以是焦家一家獨大、底下拖著七八個小豪族世家的局面。如今焦家一倒,揚州境內的豪族世家,一面惶惶不安於自己接下去的命運,一面卻竊喜慶幸於焦家的崩塌。畢竟焦家倒下去了,它曾經佔據的田地、商路與奴僕總要有人接手,幾家分一分,恐怕都還吃不下。
只是在分屍體之前,他們還要解決一件事,那就是揚州城中這位公主殿下。
而他們並不清楚,這位公主殿下是何等態度——是把他們與焦家一體處置,還是鬆鬆手讓他們過去……如果是前者,有了焦家的前車之鑑,他們說什麼也要拼死一搏的,只能贏、不能輸,輸了便是萬劫不復。
這一日,他們應邀前來,也有要探一探穆明珠態度的意思。
“是。”齊雲雖不知穆明珠的用意,仍是低聲應下來。
穆明珠又問道:“孟非白這兩日在做什麼?”
孟非白本是為了那鮮卑奴才來到揚州,又因為穆明珠動兵,而一直耽擱在城中。上次盤雲山一戰過後,孟非白帶了那鮮卑奴即刻便走,卻給鄂州與南徐州趕到的兵馬攔了回來。這次他大約是學乖了,沒有在戰役勝利後的第一時間就離開,而是先看看四周動向
。
齊雲聽穆明珠問起孟非白,眉稜骨微微一動,面上不動聲色,如常道:“孟郎君這兩日住在東院,清晨即起,日落即歇。白日或燃香打坐、或品茗觀花,偶有家中幾處商路的管事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