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醫官當初接了皇帝的死命令,生怕秦燕在前往洛陽的路上,又裂開了傷口,所以一直不鬆口,足足給秦燕養了四五個月,這才算是放心了,答應了秦燕趕往洛陽。
剛接到秦燕入洛陽的訊息時,穆明珠正忙於關注冀州的戰事與水師的調撥,並沒能立刻見他。
此時她得了片刻閒暇,便命人去請了秦燕來。
秦燕已經行走如常,除了還顯得過分蒼白的面色,幾乎看不出肚子上曾插
進過那麼鋒利的一口刀。
他見了皇帝,有些無措,俯首行禮,小聲道:“末將秦燕,見過陛下。”
穆明珠對他很和氣,抬手指著一旁特意命人搬來的椅子,道:“朕還命人備了椅子,沒想到你已經行走自如了。不過為了不讓朕這一番心意落空,你還是坐了吧。”
她知道自己不坐,對方是不會坐的,便在一旁的假山石上坐下來。
秦燕猶豫一瞬,也在那椅子上坐了。
穆明珠便指著園中的石榴樹,道:“你看這洛陽的石榴樹,跟建業也不同。如今快到深秋了,可是這石榴樹的葉子一半黃一半綠,那黃色竟是新的,一點都不蕭瑟,頗有生機。”
秦燕沒想到皇帝是要他一同來欣賞石榴樹,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石榴樹上的葉子黃綠相間,而一隻又一隻飽滿的石榴,有的甚至裂了口,掛在那樹葉之間,紅彤彤、極喜慶的樣子。
穆明珠其實以前也不會跟人這樣閒聊,但是從她做了皇帝以後,威勢越來越重,雖然她感覺自己沒什麼變化,但外人知道她做的事情,看她卻是越來越不同。所以經常有新的官員或宿衛見了她,戰戰兢兢,又或是異常緊張。穆明珠也就慢慢摸索出了經驗,與這些人見面的時候,通常會先聊些無關緊要的題外話,讓對方放鬆下來,再切入正題。
此時對秦燕,她正是用了這樣的法子。
秦燕附和著皇帝,聊了幾句石榴樹,原本心中的忐忑與緊張消散了一些。
穆明珠這才轉入正題,說起那日司州行宮遇刺之事,道:“這等事情不好聲張,查案也是暗中去查,一時間倒是不必表彰你的功勞。”
秦燕一愣,紅著臉擺手,低聲道:“不必什麼獎賞……”他衝上去的那一刻,原不曾想過什麼獎賞。
“朕明白。”穆明珠笑道:“你冒著性命危險為朕擋那一刀,自然不是衝著獎賞去的。若是救不回來,要獎賞又有什麼用?”
以當時的情形而論,秦燕的確是捨命相救。
“朕身邊的宿衛雖然多,可是像你這樣既有能力、又有忠心的缺少。”穆明珠徐徐道:“如今朕遷都洛陽,各處都需要能信任的人手。你從前在建業做過宿衛校尉,如今可願做宿衛右中郎將?”
如今宮中宿衛置左右中郎將,分掌闔宮百事。左中郎將林然,乃是皇帝從公主府帶出來的舊臣;右中郎將的職位一直空缺,秦燕坐上這個位置,可以說是平步青雲了。
而且這樣的職位,肩負帝王安危,非得是皇帝極為信任之人才能擔任。
穆明珠以這樣的職位相許,那不只是從能力上,更是從私人情感上肯定了秦燕。
秦燕心中激動,可是他並沒有太多管理底下人的經驗,當初在皇宮中做校尉也只做了一二年,管理的人也少,還有哥哥幫襯。
他紅了臉,離開椅子,低聲道:“末將在陛下身邊做個宿衛便是,說什麼中郎將,真是……真是……太抬舉末將了。”
穆明珠看穿了他的不自信,含笑道:“你不要擔心,做右中郎將跟你從前做校尉是一樣的,不過是人多了些。如有什麼不懂的,前兩個月讓左中郎將林然帶一帶你。若是還有不能決定之事,便來問朕。什麼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你做幾個月,便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