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穆明珠一挑眉毛,幾分驚訝幾分讚許,笑道:“原來本殿身邊還有位女將軍。”又道:“留他一條性命還有用處。就算是回到建業,你猜他是會主動告訴旁人,他被我派人弄成了閹人;還是會遮遮掩掩,早上起來偷偷粘鬍子,就怕給別人發現他不是‘男人’了呢?”
櫻紅恍然大悟,卻又有了新的問題,道:“那若是他私下向陛下告狀呢?”
穆明珠忍不住一笑,似是覺得櫻紅在這一點上天真到可愛,“那他便是自認做了棄子。”
一個沒有子嗣的閹人,斷無奪嫡的可能。而穆武若是不奪嫡,又如何能報此仇?他被閹已經是發生了的事情,母皇也不會為了一個已成棄子的穆武,同態懲罰於她。
書房中,王長壽正等候接見。
自從來了雍州,王長壽便奉命往底下郡縣推行新政,就算是新年時也沒能來拜見穆明珠。年前是因為要劃定戶籍、清查人口,雖然有穆明珠斬殺柳猛立威在前、底下郡縣的大世家不敢輕舉妄動,但偌大的利益面前,誰家不想安全地藏匿下部分人丁又或是僕從呢?所以底下的細務,得有像王長壽這樣又細心又可靠的人切實去做才行。在此之上,春耕之前穆明珠也防備著英王那些人**,特意寫了信給王長壽、秦無天等人,要他們緊著手上的事情,同時時刻留意各世家大族中的情緒動向。
英王周鼎針對穆明珠的行動已經有兩次。第一次是在穆明珠前去視察襄陽城外開墾情況時,安排了一隊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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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在崖壁伏擊。第二次而更狠毒,派人刺傷柳猛的孫子柳原真,卻假裝是穆明珠派出的人。如果不是第二次本就是穆明珠有意勾出幕後之人,早有準備,戳破了英王的佈局。說不得現在雍州已經在戰爭之中了——世家與朝廷之戰。
穆明珠雖然躲過了英王周鼎上次的陷阱,但如今看皇帝的態度,一時還不能明著對英王發難。
因此前穆明珠授意虞岱,在給皇帝的密信中寫明瞭英王暗中所行之事。此後皇帝發來的信中,哪怕是問及穆武的情形,也不曾詢問穆明珠**一事。
這本就是一種鮮明的態度。
雍州新政要推行,但是穆明珠不能把跟英王周鼎的衝突鬧到明面上來。
因為皇帝穆貞的位子來自丈夫,這麼多年來“還政於周”一直是朝中舊臣最關切的事項。
要動非皇帝所出的周氏子,牽扯太大,造成的**很不好,嚴重點說,甚至動搖當朝皇帝的合法性。
可是英王這樣的存在,若是不嚐點厲害的手段,是絕對不會死心的。
穆明珠踱步進入書房的時候,正是在思量可供選擇的“厲害手段”,一抬眸見王長壽叉著手迎上來,略一點頭,道:“坐下說吧。”
王長壽原本是揚州碼頭上謀生的力夫,抓住時機投到了穆明珠手下,不過一年之間,身份已經從泥腿子躍然而成一郡之長。他剃去絡腮鬍子之後,露出一張娃娃臉,但只看他能把新野一郡治理平定,便知他絕不只是此時在穆明珠面前靦腆謹慎的模樣。
“如今做了太守,也是正經的官身了。”穆明珠笑問道:“跟在揚州時不一樣吧?可有什麼難處?”
王長壽在揚州時,雖然做了萬夫長,但其實穆明珠離開前便已經化兵為農,他相當於管理著一大批農戶,要計較的事情也簡單。而做了一郡太守,要管理的卻是一郡之中方方面面的事情,這對於有過做官經驗的人來說都有難度,更何況是王長壽這樣的泥腿子出身。以他的知識水平,哪怕是這一年中發奮讀書,怕是也認不全一場案件的判詞。
“殿下聖明。”王長壽坐在椅子邊沿一欠身,娃娃臉上堆起討喜又誠懇的笑容來,口中道:“下官的出身,殿下是深知的。從前在揚州管著一眾農戶,也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