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個,說不得壞事的就是你了。形勢如此,也非你所願。”他轉而問道:“你跟穆武在南山書院的樑子,又是怎麼回事兒?我在書院一向跟你結伴,怎麼不曾聽說過?”他聰穎過人,又聽穆明珠方才類比於穆武與李女官之事——穆武與李思清之間還能有什麼事呢?稍微一想,蕭淵也就全然明白了。
他此時凝視著穆明珠,罕見地有些吞吐,道:“你……你教訓了他,是嗎?”
穆明珠直白道:“你想問我有沒有給他欺辱了?”
蕭淵接過她遞還回來的、沾了血的軟鞭,低聲道:“這等禽獸,還留他活著作甚?不如將他埋在大澤之中,罪名我攬在身上便是。”
穆明珠反倒是笑了,道:“便是給他得逞了,又如何?便譬如給瘋狗咬了一口,你也不必遮遮掩掩,我也不必避諱不談。”
天地之初,男女交
合,本就是自然而然。想必在那野人時代,若是有女子給男子強
奸了,當不至於投井自戕,周圍野人也必然不會口誅筆伐。
後世對這些諱莫如深,使得女子失“貞”,所受到的傷害遠遠大過那一次的行為,乃是要從整個社會權力架構上反思的問題。
有時候刑法律令太過繁雜,反倒失了最初的公平——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穆武沒有得逞,所以穆明珠只是當時嚇唬了他一番。設若穆武果真得逞,穆明珠也絕不會讓自己遭受社會文化的二次“強
奸”,而是會尋機會斷了穆武的子孫根。瘋狗咬了你一口,自然是打死完事兒。難道還要耿耿於懷,思考自己為什麼會被瘋狗咬嗎?
蕭淵愣住,明白過來之後,握著那沾血的軟鞭,望著穆明珠嘆息道:“枉我自負瀟灑,竟還不如你通透。”
穆明珠瞪起眼睛,道:“你這個‘竟’字是瞧不起誰?”
蕭淵笑起來,果真不再追問書院之事,與她御馬同行,轉而問道:“聽說虞岱虞遠山先生,這次隨你一同來雍州了?”
穆明珠點頭,道:“母皇授意他來的。”她看了一眼蕭淵,見他躍躍欲試,抿了抿唇,含蓄道:“虞先生久經風霜,早已不是舊時模樣。你若去見他,莫要驚愕,反而失禮。”
蕭淵微微一愣,思量著道:“他被流放十餘年,自然飽受歲月摧殘……”
穆明珠索性直言道:“他已身體殘損。”
“啊……”蕭淵愣住,坐在馬上,與穆明珠並行於遠離雲夢澤的土路上,望著好似掛在樹梢上的淡白月亮,輕聲感慨道:“這雲夢澤,我十五歲那年跑往邊境的時候,也曾見來過一次。那時候的林木格外新,月亮也格外圓……現下再看……”他低頭看著路上被馬蹄濺起的塵土,“什麼都舊了。我不過隔了五年,又一向錦衣玉食,尚且有此感慨。更何況是虞先生呢?”
穆明珠這一瞬與他感觸相通,樹木紮根於地下,長成後甚至數百年看不出變化;月亮掛在天邊,從古至今。可是人的心,永遠無法從成熟退回稚嫩。
她也低頭看向路上的塵土,輕聲道:“從前我覺得你像俠士,如今看來……”她歪頭看向蕭淵,玩笑道:“你合該是個詩人。”
蕭淵微微一笑,卻沒有像從前那樣與她玩笑下去,低聲道:“昔日太
祖有云‘國家不幸詩家幸’,若作詩人,我也寧願做一個不入流的詩人。”
穆明珠暗中腹誹,這位太
祖未免也太愛引用旁人的詩詞。
她看一眼蕭淵的面色,見青年去了一趟上庸郡,經了一場貨真價實的大戰之後,眉宇間原本的飛揚意氣,好似沉澱下來。
“也好。”穆明珠含笑道:“待到來日海清河宴,盛世再臨,你滿可以堆砌辭藻寫許多阿諛奉承的文章。”
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