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了?”便上前來要檢視。
賀蘭氏往角落縮去,警惕地盯著長兄,看著他刻意露出的笑容,卻不敢吐露半句自己的計劃。也許是她把情況想得太壞,可她不得不如此,一旦她死去,大皇子的下場覺不會好,要麼會死在宮鬥之中,要麼成為父兄的傀儡。等到時機成熟,父兄便會除掉大皇子,換成他們的兒子上位。
那個位置太誘人,叫她只能懷疑一切。
賀蘭氏有些神經質地高聲喊來侍女與戚公公,背對長兄,道:“你去吧。”
賀蘭氏的長兄摸不著頭腦,想不出原因來,只當她自幼嬌縱、病中又鬧脾氣,只得依言退下。
好在賀蘭氏從前囂張天真,有一出沒一出的事情做得太多了,這事兒報到皇帝拓跋弘毅那裡去,並沒有引起重視。
畢竟拓跋弘毅現在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而另一邊賀蘭氏心裡種下了懷疑的種子,又對戚公公的話深信不疑,於是看身邊人的一舉一動,都像是別有用心。長兄像是與皇帝合謀,皇帝像是要殺她,獨孤部更是恨不能生食其皮肉。
在這深宮之中,她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戚公公了。
她很認同戚公公的分析,皇帝那夜前來乃是要見她最後一面的,只是她突然生病中斷了談話。
戚公公說,按照漢人的說法,就是死刑犯也得吃飽了再上路,哪裡能讓貴妃吐過之後空著肚子走呢?
賀蘭氏認為有道理——因為皇帝正是極愛鑽研中原人那套道理的。
她已經進入了一種半瘋魔的狀態,夜裡紅著眼睛不能入眠,深怕忽然有人闖進來拖著她去處死。
可是另一半的她,理智尚存,清楚她必須做好準備,在皇帝動手之前,先下手為強,救她自己,也救她的孩子。
賀蘭氏連著幾日下來,又是生病,又是夜裡少眠,整個人很快瘦下去,但眼睛卻越發亮起來。
就像是一枝在大風中瘋狂燃燒的蠟燭。
第七日,她派宮人去請拓跋弘毅。
賀蘭氏命那宮人帶了她的一副畫像前去,那畫像正是她初入宮那年、伴駕遊獵,要宮廷畫師描摹下來的。
畫中她高坐馬上,少女之齡,驕矜而又美麗。
拓跋弘毅百事纏身,本不欲前去,見了這畫像卻是微微一愣,由之想到了他當初與獨孤氏的初見,而他沒有見獨孤氏最後一面,也不曾聽到她最後的話語。
其實若論感情,拓跋弘毅與已故的皇后更加深重,此時想起獨孤氏,愧疚又起,移情到即將死去的貴妃賀蘭氏身上,竟拿了這畫像,暫且拋下國事來見。
賀蘭氏坐在妝鏡前,凝望著鏡中那個瘦削的女子,只有一雙眼睛亮得嚇人。
戚公公為她插上最後一支玉釵。
賀蘭氏閉了閉眼睛,聽到外面聖駕已到的通報聲,調整情緒,再睜開眼睛時,半垂了眼睛,神色變得天真而又乖順。她知道皇帝曾因為她的驕矜感到新鮮,也因為她稀少的乖順而大加稱讚。
她已經換了鮮亮的舞裙,殿中酒菜早已備好,宮人奏起絲竹。
賀蘭氏站起身來,在皇帝走入殿內的時候,旋轉起舞往他面前而去,拖了他的手,在他詫異的眼神中垂眸一笑,道:“那日陛下前來,卻被妾病體擾了興致。妾今日以舞抵罪,還望陛下寬恕。”
她跳的舞,正是當初在府中被皇帝一眼看中時所跳的。
時至今日,她才明白吸引了皇帝的並不是她的舞姿,而是她的部族身份。
拓跋弘毅被她拉著,在案前坐下來,望著起舞的貴妃,一時有些恍惚,想到這樣的舞姿今後再不得見,也有些悵然。
他邊欣賞歌舞,邊慢慢飲酒。
他喝的酒,乃是經過身邊試毒的宮人嘗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