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有兩個校尉給你,兄弟兩個,一個叫秦烈,一個叫秦燕,原本是要跟著朕往摩揭陀國取真經的。他們有遠行的準備。”
蕭淵詫異笑道:“竟是他們兩個?”
穆明珠疑惑道:“他們兩個怎麼了?”
蕭淵笑道:“外面盛傳,說這兩兄弟是陛下的侍君,要收入後宮的。”
宮變之後,穆楨作為太上皇移居長秋宮,徹底失去了對朝政的控制權。
秦氏兄弟,也就自然轉成了新君的校尉。
穆明珠挑了挑眉毛,忽然道:“昨日懷空大師坐化,咱們現下這麼嬉笑聊天,是不是不太對勁?”
蕭淵反而看得更開,笑道:“又有什麼不對勁?便是懷空大師在西天聽著咱們說笑,也不會怪責的。他走得歡喜,咱們自然也要歡喜。”
穆明珠想到懷空兩次安然靜待死亡,不禁頓生感慨。
普通人最難以逾越的,便是對死亡的恐懼。
如果普通人也能像懷空一樣,視死如生,安然接受,那麼一生之中的多少驚慌恐懼都能得以免除。
蕭淵看著忽然沉默了的皇帝,道:“怎麼了?你捨不得懷空大師?”
穆明珠沒有回答,抬眸看著他,道:“太上皇一向喜歡你。如今你要出大周往遠方去了,記得去見她一面。”
“自然。”蕭淵目光落在輿圖上大周的位置,抬手拍了拍穆明珠的肩膀,笑道:“不過陛下,你可得撐住了!別沒等我回來,大周先沒了。”
眼下的形勢多麼危急,朝中有心的人都很清楚。
穆明珠無奈長嘆,雖然她並不“迷信”,但沒有任何一個皇帝聽到這種觸黴頭的話會開心。
蕭淵笑道:“呸呸呸,我亂說話。陛下萬歲,大周自然也萬歲。”
穆明珠知道他的用心是想鼓舞自己打起精神來,只好一笑,道:“你這個禍害也要萬歲。”
蕭淵重新仰頭望向那巨大的輿圖,道:“不過說真的,當初咱們在南山書院一同打馬球的時候,我可真沒想到你會有做皇帝的這一天。”
穆明珠笑道:“這些馬屁,等你回來再拍也來得及。”她頓了頓,問道:“懷空大師的遺物,你要收走嗎?”
蕭淵道:“身外之物,我留著做什麼?”又道:“由陛下處理便是。”
懷空大師其實沒有留下多少東西。當初他帶去濟慈寺的,如今只剩下兩卷佛經,一隻木魚,一隻銅碗,一箱僧衣。
是夜,這些東西送到了長秋宮中。
太上皇穆楨坐在窗下,看楊虎撫琴,其實楊虎也已經不再年輕。
穆楨捧著那隻銅碗,手指輕輕一彈,發出一聲清越的鳴響。
若亡人有魂,當應聲而來。
楊虎撫停琴絃,看向太上皇。
穆楨輕聲道:“待我去了,臥房櫃子裡的兩箱舊衣,都給你帶走。”
楊虎柔聲道:“怎麼說起這等喪氣話來?您是要長命百歲的。”
太上皇捧著那銅碗不語,半響忽然自失一笑,道:“是我說錯了。你要舊衣做什麼?”
楊虎所愛,唯有金銀。
梁國大軍南下之後,在最初摧枯拉朽般的攻勢過後,又陷入了僵局。
在不過江的情況下,梁國大軍發現西線的上庸郡與襄陽是拔不掉的兩顆釘子,而東線的南汝陰郡也是啃不下的硬骨頭。而隨著梁國大軍深入,他們的後勤線變得過長,甚至會有被截斷的風險。他們的糧草損耗變得越來越大,而在當地卻又得不到有效的補充。這原本是閃電般的入侵,現在卻成了消耗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