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誤會,一路與他牽著手,回到了內院書房中。
齊雲這一路上,好似飄在雲彩上一樣,心裡有兩個小人在交戰,一個說怎麼可能,一個說公主殿下行事從來出人意料——可是他真的沒有準備好。
直到穆明珠轉向書房,齊雲激烈的心跳才漸漸平復下來,為自己會錯意而羞紅了臉,好在夜色中難以察覺。
書房內,沿著牆根擺著兩口極深的紅皮包金箱子。
那兩口箱子開啟來,裡面竟都是一摞摞的賬簿與往來信件。
“先拿左邊這口箱子的出來,擺到書桌上去。”穆明珠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告訴你,這是比焦府秘庫中的寶物還要貴重的東西。”
原來焦家在揚州為豪族,一路野蠻生長的過程中,不免有需要上下打點的地方。而焦道成既然會作出留下趙洋當把柄的事情,對於他送出的這一筆筆財物,又怎麼會不留後手呢?這兩口箱子裡面的賬簿與往來信件,便是這近二十年來,與焦家有過往來的官員罪證。
焦道成之所以能夠在揚州城中肆無忌憚,不只是因為他的豪富,更因為他手中的這些“鐵證”。
這兩口箱子,原本收在焦道成臥房的暗室之中,焦家老宅被攻破之後,林然帶兵搜尋,便給尋了出來。
齊雲見是正事,稍微鬆了口氣,面色也緩和過來,照著穆明珠的吩咐,依次把兩口箱子中的賬簿與信件都倒出來。
這些賬簿與信件,三七分開,七分是與揚州城本地的官員往來,剩下的三分則是與建業城中的高官往來。
穆明珠與齊雲平分了來看,先看建業城相關的,再看揚州城本地的,直看到旭日東昇、兩人的眼睛都熬紅了。
穆明珠合攏了與建業城高官來往的最後一本賬簿,揉著發痛的眼窩,嘆氣道:“穆國公可真是貪……”她口中的穆國公,便是她的大舅舅,她母皇的長兄。
要知道皇帝穆楨乃是庶民出身,只是生得實
在美麗,一心要離開故土往高處走,在她十四歲那年離家前往建業城謀機會的時候,大約闔家的人都不看好,只有她的長兄湊錢僱了驢車,一路把她送到了建業城中,又想方設法把她送到了宮中為侍女。誰都沒有想到穆楨的造化會這樣大,十五歲偶遇世宗皇帝,從侍女成了妃嬪,為妃嬪幾度起伏,在世宗皇帝龍歸大海後,竟自己做了皇帝。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因為從前長兄的幫扶,皇帝穆楨也有報恩的心,因此待長兄尤為親厚,連番封賞,最後封為穆國公。
穆國公年輕時候對妹子的幫襯,並不意味著他就是一個好的官員。他早年生活清貧,中年喪妻後,恰逢穆楨開始得勢,於是漸漸在男女之事上把持不住、人也越來越貪婪。待到穆楨做了皇帝之後,他貴為穆國公,底下人送上來的財物美人,更是不計其數。這些事情皇帝穆楨也並非不知,只是就這麼一個親哥哥,又在當年她最難的時候鼎力相助過,況且穆國公年紀也大了,所以不鬧得太過分,皇帝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從前在建業城中,穆明珠對於她這個大舅舅的作風也略有耳聞。
穆武雖然猥瑣陰險,但是在這些髒亂的事情,比之穆國公還要弱上幾分。
只是從前關於穆國公的事情都是耳聞,不像此刻一本本賬簿清晰擺在眼前衝擊力那麼強。
穆明珠眯了眯眼睛,道:“若是抄了穆國公的家,朝廷怕是三年都不用動賦稅了。”
齊雲從賬簿中抬起頭來,看向穆明珠,道:“殿下要動穆家?”
穆明珠沒有回答,問道:“都督以為如何?”
齊雲抿唇沉吟,低聲道:“很危險。”他的手壓在賬簿之上,不知是說動穆家很危險,還是說這些賬簿代表的意義很危險。
穆明珠點頭,道:“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