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理的四郡賬目,含笑道:“這法子好!我竟然沒想到,真是不該!”抬眸見櫻紅提著一壺新茶進來,翻身坐起,指著那賬目給櫻紅看,略帶幾分興奮笑道:“你來看。這柳光華還真有辦法,她上了個條陳,把四郡計帳與戶籍的內容與規格都固定下來;又以硃筆記收入,墨筆記支出,一眼看去,清晰明瞭。這兩項改革都很好,應該發給建業,給母皇也看一看。本殿以後看賬簿,再不用看到兩眼發昏了。”她笑著站起來,道:“叫翠鴿做許多抄本出來,令四郡官員習誦——等雍州定下來,要用牧守令長之時,若是不會這等計帳法,一律不得任用!”
櫻紅見她心情好,也笑道:“還是殿下慧眼識珠,又有容人之量,這選到了柳監理這樣的才子。”她沏了新茶,見公主殿下在短暫的閒暇中品茗放鬆,便輕聲笑道:“如今人人都得了差事,只一個人閒了。”
穆明珠微微一愣,問道:“何人?”
“靜玉。”櫻紅抿嘴一笑,道:“昨日奴打湖邊過,就見靜玉公子在顧影自憐呢。”
櫻紅會遞這一句話,並不是要幫靜玉邀寵,而是她透過汪年、趙西那次的禍事發現,府中一定不能有閒人,尤其是又閒又有野心的人。他們閒下來,挖空心思想著往上走,一定會鬧出事情來。所以與其等他們做出禍事來,不如提前給他們點差事,叫他們忙起來。
穆明珠經她一語提醒,倒是想起另一個被她冷落了數日的“閒人”來。
她眼珠一轉,笑起來,道:“本殿這裡正有一樁差事要靜玉去做。”
“什麼差事?”櫻紅笑問道。
穆明珠摸了摸下巴,嘴角噙著“有人要倒黴”了的笑容,道:“叫他給那鄧都督傳個話。”
若是正常往來傳話,如果對方是重要的人,自然是派出櫻紅穩妥、更不可能得罪人。
然而穆明珠有意用靜玉去傳話,則是很清楚靜玉“得志便猖狂”的做派,要鄧玦嘗一嘗什麼叫做“惡人自有惡人磨”。
靜玉原本滿心鬱悶,一時想著要行奇事、一鳴驚人,一時又怕觸怒了公主殿下、不如往柳監理等人底下鑽營。他就在悶頭要幹大事時,忽然之間得了這差事,頓覺揚眉吐氣,既見了公主殿下,便覺殿下沒忘了他,而且他也是有用之人了!
他是早已把那荊州都督鄧玦列為假想敵的,因此這次出場做足了派頭,香脂比平時用的更濃許多倍,衣裳鞋履亦精緻華麗,生怕給人小瞧了去,又從行宮選了僕從所能用的最好的一輛馬車,自己出布料,給那馬車改換了模樣,怕誤了差事,這才往荊州都督府上行去。
誰知靜玉興沖沖而去,那鄧玦卻並不在府中。
靜玉原本打算在府中等下去,誰知門房上的僕從說都督下午出去,多半子夜才回來,乃是往江中垂釣去了。
靜玉怕誤了差事,於是只得又上馬車往江邊去。
江邊垂柳下,鄧玦的那十幾名親兵正在吃喝玩笑,見了公主殿下的從人前來,便起身相迎,聽明來意,都道:“鄧都督往江中垂釣去了,這一去不到子夜不歸。都督喜往無人之處去,便是我們乘舟追去,也未必能尋到。若大人等得,便在此等到子夜時分,都督多半便回來了。”
又有親兵怕他不信,道:“前幾日都督江中垂釣,一路順著去了南陽郡。我們是真尋不到他。”
靜玉若不是見他們眾口一詞,幾乎要懷疑這些人在耍弄他。他好不容易接了這樣一件差事,自然不可能要公主殿下等到子夜才得回信,只好一咬牙,道:“你們只管乘船來。我親自去尋,若尋不到,也不與你們相干。”
眾親兵見他信不及,也不好再阻攔,便借了漁家的烏篷船來,兩個親兵與他搖櫓,靜玉帶了兩個隨人上船,就此踏上了尋找鄧都督之旅。
那些親兵並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