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齊雲在前彎弓射箭,射瞎梁國騎士或戰馬的眼睛;白馳在後持馬槊相隨,掃落為齊雲所傷的敵人。
但似齊雲這等箭術,似白馳這等臂力的,終究沒有幾人。
“斬馬蹄!”齊雲在抽箭的剎那喝道。
白馳一愣,看向眾梁國騎士胯下的戰馬,見那唯一露出的正是馬蹄,立時也跟著大喝道:“斬馬蹄!”
這等在平時相對容易想到的應對之策,在此生死關頭、重兵圍困之下,要能剎那間想到卻很考驗急智。
伴隨著幾十名衛兵揮向馬蹄的長刀,隱藏在道路兩側密林中計程車卒終於悄然動手。
只見原本烏黑卻平坦的路面上,後續快跑而來的梁國重騎兵忽然接二連三馬失前蹄,有的騎兵防備不及,便跌倒在地;有的戰馬倒在地上,便站不起來了。那些梁國騎兵摔落在地,定睛看去,卻見路面上不知何時升起了兩三寸高的麻繩,正擋在馬腿關節處。馬最怕就是傷了腿,這是連睡覺都站著的生物,一旦不得不躺下來,臟器受不了身體的巨大壓力,不過多久也會死去。戰場上的馬匹,最怕的就是這絆馬索。
原來這批“絆馬索”,乃是齊雲下山途中,提前安排士卒急速下山、悄悄隱藏於道路兩側,手持麻繩,待時以動。
那些摔落在地的梁國重騎兵,一旦察覺有絆馬索的存在,立時嘰裡呱啦向後大聲喊;同時其中為首者吹響了號角,三長一短,大約是某種暗語。
立時,後面跟上來的梁國重騎兵都放緩了速度,不再是駕馭戰馬“撞”過來;而是四名重騎兵騎馬為一排,以同樣的步伐緩慢堅定上前來。
如此一來,那馬上的重騎兵便有充足的時間,識別出地上的麻繩,再揮刀斬斷。
畢竟齊雲倉促中安排下去的“絆馬索”,隱蔽性與牢固性都不夠充足。
但已經足夠給梁國重騎兵的前端造成一陣混亂。
在這混亂之中,齊雲抬頭望向梁國騎兵大路後方,只見密密麻麻,甲冑之士如暗中的潮水般湧上來,彷彿不管他射落多少敵軍,對方總還有源源不斷的後續部隊跟上來。
“這樣不行。”白馳跟在他身後,一路揮舞馬槊,此時已經兩臂痠痛,自己也察覺了速度與力量的下降,如此下去,一群人都會被耗死在這裡,“中郎將你先帶人走!”他沾滿血水的臉在頭盔下半明半暗,望向齊雲的眼神複雜,道:“今日中郎將大人不記小人過,殺入重圍來救我,已經做的夠多了。”他舉目望向前方不斷推進的梁國重騎兵,沉聲道:“我留下來。你們撤吧!”
齊雲不語,仍是不斷抽箭射箭,箭發處,必有一人落地;而他側臉冷峻,動作絲毫不見慌亂,彷彿既感覺不到恐懼、也不會感到疲倦。
那白馳的副官在側,叫道:“白將軍!再堅持一會兒!說不得主城的援軍就來了!”
黃老將軍領大部隊坐鎮上庸郡主城,斷然不會看著他們被敵軍包了餃子,卻不派兵援助。
他們只要能堅持到援兵趕來,就還有希望!
那副官話音剛落,白馳回首望向主城的方向,忽而沉聲道:“主城不會來人了。”
聽了白馳的話,齊雲一箭射出後,也在抽箭的瞬間,轉頭望向上庸郡主城。
卻見夜幕下的上庸郡主城,城牆上原本星星點點亮著火把,而城內更是一片深黑之色——夜色已深,百姓都滅了燈燭。原本從地勢略高的山腳下望去,主城上方的星空要比主城還亮些。可是此時,上庸郡主城的北城門與西城門都起了沖天的火光,而那火光之中,無數梁國輕騎兵已兵臨城下、後續隊伍還在源源不斷趕上來。
原來梁國敵軍,在以重騎兵破城外埋伏之時,已經分了兩路輕騎兵、快馬出兵又迅速合圍,殺到了上庸郡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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