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商遍天下》、《滿朝文武皆服我》,同一人寫的,裡面的女主可厲害啦。”牛乃棠話比腦子快,脫口而出後,略有些尷尬地看著穆明珠,怕她責備,起身退開了一步。
穆明珠忍笑,道:“難怪不見你功課進益。”
這看話本的習慣看來是改不了的,不過只聽書名,倒是摒棄了從前看的那等外室文學,轉而喜看女子自立自強的話本了。
牛乃棠小心覷著穆明珠,小聲道:“這兩本書可不能燒。比我從前那些話本貴多了……”
世情如此,愛看才子佳人相會的人多,故付印之後一本也便宜;愛看女子自立自強的人少,店家只得一本里價格定得高些,才能敷衍用度。若非有牛乃棠這等願意高價支援小眾話本的貴女在,似這等女子自強的話本在市面上是活不下去的。
“我都是寫完課業,再看的……”牛乃棠還在小聲辯解,做著最後的掙扎。
穆明珠一笑,道:“既然這麼好看,怎能不給我也買一份?”
牛乃棠一愣,有些不敢置信。
穆明珠笑道:“走的時候,記得從櫻紅那裡取銀子。”
牛乃棠立時興奮起來,又湊到穆明珠面前來,大講她近來喜歡的話本是多麼好看。
穆明珠含笑聽著,心裡卻轉著與話本全然無關的事情。
母皇與執金吾牛劍之間,因姻親而生的信任深重。前世執金吾牛劍倒戈,歸向謝鈞的勢力,使得周睿在建業平穩登基;而西府軍在荊州節制豫州武王、雍州英王等兵馬,東揚州誠王也在世家籠絡下、不曾興兵。母皇對執金吾牛劍有多麼信任?如果她能讓母皇對執金吾牛劍產生一絲懷疑……
蕭淵在城門上的人,是危急關頭最後的辦法。
如果母皇對牛劍起了疑心……會不會嘗試把執金吾的職責,稍微分給旁人一些呢?
穆明珠眯了眯眼睛,她期盼著和平繼位,卻也絕不會困守公主府中、坐以待斃,將全部希望都寄託在飄忽不定的“聖心”之上。
“姨丈近日這般辛苦,”穆明珠悠然道:“你可有什麼準備?”
牛乃棠懵懂抬頭,道:“準備?”
穆明珠道:“對啊。冬日寒冷,姨丈公務又忙,若此時你這位女兒能手提熱湯,前往探望,豈不是叫姨丈倍感寬慰?”
牛乃棠搔了搔髮絲,想到前幾日傍晚看到匆匆而過的父親,的確是瘦削了許多、臉色也有些蠟黃。
她從前一團稚氣,但因為母親亡故,內裡卻又有幾分成熟細膩,只是平時都給那份孩子氣掩蓋了。
母親一去,牛乃棠在世上最親的人便是父親了。
她認為穆明珠的提議很有道理,低頭輕聲道:“我擅自往父親處理公務之處去,真的不會惹他生氣嗎?”
穆明珠笑道:“你若是怕,我便陪你一同去。”她頓了頓,隨意自然道:“反正我在府中也悶得很。”
牛乃棠睜大眼睛,道:“可是,陛下不是要你在公主府中休養嗎?”
穆明珠一本正經道:“只是怕我處理朝政勞神罷了。我跟你出去放放風,又算什麼?”
牛乃棠立時接受了這個說法,白嫩的手指戳著臉頰,想了一想,道:“好吧。那我過幾日來請你一同去。”
“好。”穆明珠曼聲應了,便與她在廊前梅樹下,擺出案几來玩了半日博戲,待到金烏西墜,這才送牛乃棠離開。
這夜穆明珠卻有些睡不著,月上中天,明照大地,她索性從小榻上起身,換了騎裝,推門而出的時候,歇在外間的櫻紅詫異道:“殿下?”
“你自歇下。”穆明珠簡短道:“有林然帶人跟著。”
她從馬廄中牽了黑美人出來,命僕從開了公主府的大門。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