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身手,除非是瞭解衛隊的巡防路線與時間,算準了避開來——那問題可就嚴重了。
“哦。”牛乃棠恍然大悟一般,“他怎麼進去的?我原來也不知道,他只玩笑說是變戲法進來的。不過上個月他來見我,喝了酒、醉醺醺的,極高興的樣子。他醉了,什麼話都說。原來那舊宅邸中有一條密道,一直通到外面去。”她說到這裡,輕輕咬住舌尖,可是既然把這秘密告訴了穆明珠,便再無回頭路。
她終究一氣兒說下去,道:“他那天醉得厲害,高興得叫人心裡不安。他拉著我,從那舊宅邸的一間屋子臥房床下走進去,那是一條好長好長的密道。他拉著我,我掙脫不開他的手。他說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他便能沿著這條密道,登基稱帝。”她說到這裡,小心看了穆明珠一眼,輕聲道:“其實最初那一夜過後,他也曾許諾,說以後要給我皇后的位子——大約是因為第二次相見的時候,我給他講過看的話本,裡面的主角後來做了皇位。我最初只當是他甜言蜜語,可是他總是提起這事兒來,竟不像是玩笑。直到一個月前那一夜,我跟著他走在那密道中,我真害怕……”
她發起抖來,淚又落下來,“我怕他說的都是真的。”
在見識過那條密道之後,她害怕周睿所說的一切都會變成真的。
周睿成為皇帝,她將一輩子都活在他的陰影下。
牛乃棠發顫發冷的手,抓住了穆明珠的手腕。正因為在她的世界裡,還有一個人願意“管”她。所以在那些自欺的喜歡之下,她偶爾也會恢復一瞬理智,想要靠近看起來什麼都不怕的表姐,想要擁有像話本中那些為官經商的女子一樣的勇氣,想要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她握得實在太用力,指甲都嵌入了穆明珠肉裡。
穆明珠任由她攥著自己的胳膊,冷靜問道:“那密道通向何方?可有守衛?”
“有守衛的。”牛乃棠記得很清楚,“他拉著我進了密道,走了好遠,拐了三四個彎,忽然旁邊的密道亮了火把……”
“旁邊的密道?”
“是。密道中有不同的分岔。”牛乃棠道:“旁邊的密道里走出兩個男子來,他們穿著灰色的家僕衣裳,相貌普通、身材也中等,若是平時在舊宅邸中做看院子的下僕、也不會有人起疑。那兩個人攔住了他,說‘怎麼帶了外人來?’,又問‘先生知道嗎?’。他答不上來。那兩人見他喝了酒,按著他坐下來,又把我拉到另一條密道里——我當時怕極了,想要喊叫又怕他們**滅口,最後他們把我關在另一條密道的一處土洞裡,從外面鎖上了木門。我就在裡面等啊等,過了要一兩個時辰,那兩人才來開了門,蒙了我的眼睛領著我走。等我摘下眼罩來,就又回到那舊宅邸的院子裡了。那兩個人路上叮囑我,說今日的事情若是先生知道了,大家都得死,叫我一個字都不許往外說。”
這裡的先生,想必就是謝鈞了。
謝鈞對這條密道有控制權。
謝家的密道?
穆明珠眯了眯眼睛,想起當初見謝鈞,在他的山莊之中,奢華還在其次、風水比皇宮都好。早在太
祖從北府軍中一路殺上來,成為皇帝之前,世家望族的謝氏已經在建業經營許多代。如果說還有哪個家族,能在建業城底下擁有一條無人知曉的密道,那隻可能是謝家了。
謝鈞三年前,約周睿相見於密道入口的舊宅邸,必然不只是為了見面,而是要將這條密道告訴周睿,徹底拉周睿入夥。
謝鈞擺出這條密道,告訴周睿,他有捧周睿登上皇位的終極手段。
否則周睿雖然也是周氏子,哪怕藏著野心,在藩王鎮守、各州服膺於朝廷的情況下,以他那平庸的資質,也不敢輕易登上篡位的賊船。
這麼想來,牛乃棠當初撞見兩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