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與之“同流”。譬如對方好賭,那就跟著他賭;對方愛嫖,那就比他還愛嫖;對方粗俗不羈,那就比他還要汙濁不堪。如此不出十天半月,以其癖好相接近,便能迅速取得其信任喜愛,終至於被對方引為知己。
只是……太髒了。
齊雲抬頭望去,只見秋日的天空碧藍無垠,幾縷纖細的白雲託舉著天空,愈升愈高,一隊展翅的鴻雁從雲層下自東而西飛來,不知它們是否看過建業的好秋景。
韶華宮中的各色菊花開好了嗎?竹山送去的甜李子,有呈到那人案前嗎?如今陪伴在她身邊的,又會是誰呢?
建業城朝中的人都知道,四公主穆明珠近日身邊陪伴著的,都是“算盤”。
自從穆明珠從南山書院調走了一批擅長算經的學子,那公主府中打算盤的聲音,便好似上古大洪水時期的落雨一般,再沒停下過。
“好傢伙,我這一進門還以為走錯了。”寶華大長公主滿頭珠翠,一襲粉衣,走到殿內,帶起一股香風,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公主府改成朝廷的賬房了。”
穆明珠請了寶華大長公主前來,從繁雜的財政核算中抽出身來,笑道:“姑母別怪我。本該是我過府去探望姑母……”
寶華大長公主擺擺手,有些新奇地扭頭看向側間——隔著影影綽綽的簾幕,可以望見側間裡堆得滿滿的賬簿。
“你如今攬了差事,忙著呢。”寶華大長公主漫不經心道:“前陣子暑熱未消,我也一直悶在府中,這次出來走走也好。”她轉眸看向穆明珠,笑道:“聽說你從南山書院帶走了二十多個學子——怎麼?”她笑得若有深意,“姑母送了你兩個,你覺出好處來了?一次帶走二十多個,嘖嘖……這才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呢。”
穆明珠乖巧聽她調笑,知道這位姑母的興趣就在這一方面,倒是也不必解釋她是為了釐清財政。
“說吧,這次請我來是要做什麼?”寶華大長公主施施然在窗下坐下來,又笑道:“我知你孝敬我,是不會叫我也獻金出來的。”
寶華大長公主所說的,正是穆明珠前幾日上奏的一項提議,要在外就封國的五名皇子也都獻呈金銀,共紓國難。
寶華大長公主這一開口,看似玩笑,其實也就堵**穆明珠討錢的路——聽著這滿府的算盤聲,穆明珠如今又領了總理後勤糧草的差事,很容易便叫人以為穆明珠是要“討錢”的。
穆明珠親手給寶華大長公主斟茶,笑道:“我豈敢叫姑母獻金?”
人跟人的境界不一樣,有的人有萬千奴婢,良田無數,如寶華大長公主這般的,若是花費在她心愛的貌美郎君身上,又或是花費在她喜愛的歌舞排演上面,那真是一擲千金也毫不顧惜;可若是要她拿一分一毫來給朝廷、給軍用,那可就是要了她的命。而與之相對的,有些貧寒百姓,連自己吃用都還成問題,遭逢家國有難,卻願意傾囊相助。
世上的人,本就是如此不同。
“那要我來是做什麼?”寶華大長公主懶洋洋道:“聽你這滿院子的算盤聲,也不像是請我來赴宴玩樂的。”
穆明珠笑道:“我想姑母了不行麼?”她故意埋怨道:“我這一趟去揚州,險些丟了性命,好不容易回來了,想見姑母一面,偏偏又給事情拖住了走不開,只能請姑母過府一敘……”
寶華大長公主看著她,搖頭笑道:“受不住了吧?我就說陛下給你這差事,乃是要治你的——怎麼?要姑母往陛下跟前,去給你求求情?”
穆明珠笑道:“不敢不敢。好容易母皇消了氣,姑母這一去求情,萬一再勾起母皇的火氣來……”
“你也太小心了。陛下脾氣是極好的……”寶華大長公主笑道:“”真不知你們這些孩子們怎麼一個個都怕她,見了陛下就好似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