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已經“啟動”了崔塵佈下的局,偽裝入局最多不過能支撐三兩天;而焦家的耐心,怕是比崔塵還要少。
果然次日天光才亮,崔塵便來了。
穆明珠一見崔塵,撫掌笑道:“正有一樁喜事告訴別駕,可算是破了案嘍!”
崔塵原本心裡還有些忐忑,見穆明珠如此說,稍微放下心來,佯做不知,笑問道:“什麼破了案?下官此來是聽說大明寺的住持淨空法師給殿下關起來,不知是何處衝撞了殿下?下官與他有幾分舊交,想著給他求個情,若不是什麼大事兒便把人放了吧。”
穆明珠笑道:“哎唷,是本殿忘了。他是無
辜受了牽連,崔別駕回頭把人給放出來吧。”於是便把昨日如何受淨空邀約往大明寺賞牡丹,如何被牡丹園樹上藏的人驚擾,如何拿到了陳倫“絕筆信”,又如何去獄中查問原揚州刺史李慶等事一一道來。前面倒都是真話,只獄中問李慶一節,改成了李慶伏地認罪、案情確鑿無疑。
崔塵幕後佈局時還算妥帖,臨場發揮就明顯不行,在穆明珠講述的時候,沒能恰如其分得表達出驚訝讚歎來,只皺著川字眉,不時點頭,“原來如此!竟是如此!”,同時耷拉著眼皮,不敢直視穆明珠,怕給人瞧出他的心虛來。
穆明珠腹中暗笑,口中一本正經道:“這算是本殿破解的一樁大案,要好好理順思緒,給母皇上奏才行。這案子既然破了,本殿再繼續留在揚州城也沒多大意思。大明寺藏經閣也修得差不多了。本殿盤算著這兩日便啟程回去了……”
崔塵聽到這一句,心中大石落地,川字眉一時竟然也平整了,忙笑道:“殿下天縱英才,下官等實在慚愧。陳侍郎離奇死亡一案,下官等毫無眉目,竟是殿下有此機緣,破了此案。下官一定也上奏朝廷,自省己過,詳寫殿下之功勞……”又道:“不知殿下是明日動身,還是後日動身?下官等也好一同相送。”
竟是這樣急著趕她走。
穆明珠看得分明,口中只笑道:“本殿倒是也想快些走,只是扈從眾多,打點行囊也需要時間。況且本殿在揚州城買了這數萬的力夫,給他們編隊帶走,也要時間。”
“編隊帶走?”崔塵微微一愣。
穆明珠平淡道:“是啊,本殿花銀子買下來的人,難道還留在揚州城嗎?”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崔塵連連點頭,生怕節外生枝。
穆明珠又道:“城外邗溝還未修完,但也顧不得了。本殿已經把那些力夫都調回城中來,別處不好安置,就留在大明寺所在的山間,這兩日編隊清點,難免吵嚷些。等本殿帶他們離開揚州城,大明寺便可恢復往日清淨了。”又道:“那李慶乃是殺害陳倫的兇手,本朝似乎還沒有這樣離奇的大案,你需把那李慶看好了,本殿要他活著
回到建業城,給母皇親自問一問——”她又給了崔塵一個“自己人”的眼神,笑道:“這才是本殿的真功勞。”
崔塵想到李慶就算去了建業城,他的家人也都還在揚州城,倒是沒什麼可擔憂的,便笑道:“下官理會的。”又問過穆明珠啟程前有什麼需要用人之處,表示他願意全力相助。
穆明珠含笑聽著,道:“崔別駕真乃國之棟樑,本殿回建業之後一定於母皇面前為你美言一番!”便端起茶盞,命僕從送崔塵出了金玉園。
眼望著崔塵出了正廳,穆明珠面上的笑意便淡去了,轉向櫻紅道:“林然與靜玉等人的名冊呈上來了嗎?”她要清點自己在揚州城內的人馬。
櫻紅道:“早上剛送來,奴婢放在書房處了。”
“好。”穆明珠起身往書房走去,盤算著自己與焦府在揚州城中的強弱對比,以及揚州城中動兵之後各處的反應。
天下是在她心中的一副棋盤,而她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