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氣,倒是與這拍賣之事相宜。”縱然是他最後出錢,但當場叫價的時候,女孩如此鎮定從容,倒是真有幾分視金錢如糞土的氣度。
穆明珠笑道:“托賴焦郎君出資。”
焦成俊直白道:“草民不過左手倒右手罷了,算不得什麼。”
這地下拍賣場本就是他們焦家的產業。
穆明珠從地下拍賣場中出來,察覺她們原來是在揚州城靠近南城門的地方了。這等遊走在法律灰色地帶的生意,自然不好安排於城中心,正是這樣容易出城的地方合適。
穆明珠想了想,道:“方才那是鮮卑奴,這揚州城中尋常的奴僕要去哪裡買?”
正如有販賣騾馬的市場一樣,奴僕丫鬟也有專門的買賣之處,大戶人家通常是人牙子領著底下人上門去,但也有直接到市場上去挑人的。
焦成俊微微一愣,他還真不沾手這等尋常
奴僕的採買之事,道:“這草民為殿下詢問一二。不過那些售賣奴僕的地方,氣味腌臢,人也不通禮數,恐怕驚擾了殿下,並不好玩。”
穆明珠點頭,道:“本殿也不願前去。只是忽然想到,本殿來時母皇曾有囑託……”
焦成俊一聽是皇帝有所囑託,立時豎起耳朵來。
“……要本殿把在揚州看到的民生百態,也都寫下來呈給她老人家看。”穆明珠笑道:“本殿若只是玩樂一趟,卻要怎麼交差事?”
焦成俊笑道:“這個容易。草民府中有文筆舒通的門客,要他們代筆一篇,又有何難?”
穆明珠搖頭,道:“本殿不欺母皇。”她前世的確如此,至死不曾欺瞞於皇帝穆楨。
焦成俊也曾聽說過這位公主殿下的誠孝,只是從前多認為是作偽,如今看來卻還有幾分真,想了一想,道:“城門外有舍粥之所,殿下若想要體察民情,草民可以陪您前去一探。”又笑道:“殿下去看一眼,奏章仍由門客來寫,便不算欺瞞陛下了。”
“焦郎君想得周到。”穆明珠笑著讚了他一句,眸光卻發冷。
焦成俊對她的態度,其實正是建業城中許多人對她的態度。她是尊貴的公主殿下,所以他們會哄著她、供著她,引著她去玩樂享受,美其名曰這是對她的寵愛與保護。正如謝鈞對女人的態度一樣。她們最好是嬌弱的,只會玩樂的,沒有思想的——如果有思想,最好也只是風花雪月的事情。同時他們會織就最迷醉的美夢,要享樂他們給你送來絕頂的美男,要刺激他們送上萬兩黃金隨你揮霍,但是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
他們要你永不醒來。
他們期盼著,她會成為下一個寶華大長公主。
寶華大長公主雖然手握北府軍三分之一的虎符,可那歸根結底是來自父母的廕庇,等到忠誠於昭烈皇帝的皇甫老將軍一死,北府軍也不會只因為一方虎符便聽命於寶華大長公主。她的時間與精力都揮灑在靦腆郎君、美妙舞姬身上,又怎麼能指望關鍵時刻北府軍為她衝冠一怒呢?
穆明珠清楚,自己現在正是年輕時寶華大長公主的處
境。只是姑母當時不懂這些道理,在蜜糖與甜言的包裹下,向下墜落,滑向了享樂的深淵。等到姑母需要切實的力量來保命爭鬥時,已然沒有了機會。而她穆明珠如果不打起精神來,姑母生逢其時、尚且還能有二三十年的富貴太平日子,她可是迫在眉睫,只有短短三年來扭轉乾坤。
穆明珠內心深處,其實對如焦成俊、謝鈞這等人深惡痛絕——打著保護她、捧著她的旗號,卻行削弱她權力之實。
只是現下還不到翻臉的時候,她示之以犀利,不如示之以昏聵。
焦成俊不知內裡,得了穆明珠這一句誇讚,一笑道:“這又算得什麼?”
城南支著舍粥的草棚,草棚外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