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回神,低聲道:“沒……”他問不出口,只能退下。
而蕭負雪才退下,少府李思清又至,卻是送上了秦州的急報。
原來梁國雖然退兵,但他們是因為戰爭持久、夏收與秋收到來,才不得不退兵,並不是被大周士卒驅趕離開。所以如今到了冬日,邊境又有梁國兵馬小股南下、劫掠掃蕩。而原本分明的國界線,現下在梁國蓄意的推動下,在一些關鍵節點都在南移。在邊界線南邊的大周百姓,常被侵襲擄掠,甚至有喪命者。
邊關小股戰亂之事還未解決,湘州報水患的奏摺又送到了穆明珠案頭。
穆明珠在思政殿偏殿,不斷見人議事,連用晚膳的時間都沒有,至晚間又見了文學館的博學之士,暗中選定來年春天的考試出卷人。
如此一番忙亂,等所有人退下,已是夜晚,穆明珠坐在偏殿中,像此前半年的每個夜晚一樣,批閱著還沒有解決的奏章——每一本都代表著一處地方成千上百、甚至數以萬計百姓的生活。
她批閱奏章的時候,櫻紅與碧鳶也不敢來打擾。
櫻紅守在偏殿門邊,碧鳶則悄悄回小殿取大氅、備著皇帝晚間歸來。
齊雲沐浴過後,在小殿寢室已經靜靜等候了一整個下午與晚上。他聽到院中腳步聲,先是神色一動,不等轉頭看去,已知來人不是穆明珠,還未展開的欣喜便淡下去,卻見碧鳶匆匆入內。
他猶豫了一瞬,望了一眼夜空中的月牙,終是起身走到外間來,見碧鳶抱了大氅要走,低聲道:“陛下要回來了嗎?”
碧鳶不妨裡間走出人來,嚇了一跳,繼而反應過來是駙馬,垂首道:“奴不曉得。陛下有時忙起來,在前面一夜不歸也是有的。”
齊雲想去前面見穆明珠,卻不知道這樣做是否合適。
碧鳶回完話,等了一息,不見駙馬開口,便又道:“奴往前面去了。”
齊雲又道:“從前陛下宿在前面……”他話只說了一半,便覺不該再問下去,抿了抿唇,淡聲道:“你去吧。”
碧鳶不好猜測他的用意,抱了大氅匆匆而出,到了偏殿外,便招手要櫻紅出來,低聲把方才的事情告訴了她。
櫻紅眼珠一轉,比了個“噓”的手勢。
她們是陛下的宮人,沒道理跟旁人說陛下的起居行蹤,哪怕是駙馬也不成。
至於陛下要不要主動對駙馬說,那就要看陛下的心意了。
穆明珠一直忙到子時,才算是把當日的奏章批完,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打了個呵欠。
若是在從前,她就不耐煩往後面跑,索性在偏殿宿下了。
此時她揉著眼睛,忽然想起齊雲來,一下子從小榻上站起來,起得猛了眼前一黑,好在扶著案几撐住了,便出了偏殿,一面由碧鳶披上大氅,一面問道:“駙馬呢?”
櫻紅笑道:“駙馬還在小殿。”
“睡了不曾?”穆明珠一面問著,一面匆匆往後走。
她才走到思政殿的後堂,還沒有跨入院中,就見原本站在松柏下的少年已快步迎上來。
他眼睛亮晶晶的,不知已經等了多久。
穆明珠笑道:“好巧,我剛好回來。”她習慣性地去牽齊雲的手,卻摸到一片冰涼,便知他在院中等候已不是一刻兩刻。
齊雲意識到自己手涼,下意識往回抽。
他不清楚自己是否可以去前面見皇帝,思來想去,便在院中等候,這樣只要她轉入思政殿後堂,他便能第一眼望到。
穆明珠握緊了他的手,已經走到松柏下,便止住腳步,捧了他發涼的手,給他哈氣取暖。
怪她,從前半年都是這麼忙過來的,今日一忙起來,便如從前一樣、什麼都顧不上了。
竟是忘了,今日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