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坐於竹筏上,星眸閃閃,長髮迤邐垂落。
齊雲一時看得有些失神,想到
她方才駁斥蔡攀的話,又覺心中溫暖。
穆明珠察覺了他的目光,一笑道:“怎麼?是不是覺得我說的太好了?”
齊雲仍是不會應對她這一套,此時望著她卻有些挪不開視線,喉頭微動,輕聲道:“殿下的髮髻散了……”
穆明珠不以為意,摸了摸散開的長髮,笑道:“我故意把頭飾丟在那船艙中了。”
大火燒光一切,可她需要留下一點證物——證明她已經死了。
這正是歸程引出內鬼這一計謀的第二重目的,也是最重要的目的。
她需要讓建業城中的人,認為她已經死了。
如果她平平安安回到建業城中,雖然母皇囿於形勢,不能立時殺了她,但所有人的共識都是她這一趟回去,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讓皇帝動怒從來不是一件好事,更不用說讓皇帝動怒之後又讓皇帝不得不憋回這股怒氣去了。
所以穆明珠要“以哀制怒”。
當她活著的時候,母皇考慮的是她會帶來的威脅與不安定。
可是如果她死了呢?
母皇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會不會想起她一些微小的好處?會不會有一絲絲後悔?
就好比她那廢太子二哥,當週瞻動兵之初,母皇可是什麼訓斥怒罵的話都明發了詔書的;可是當週瞻認罪、死已成定局,在濟慈寺的禪房之中,她親耳聽到母皇同懷空大師所說,卻又變成了“瞻兒原本是個好孩子,只是被人攛掇了去……”
如果她“死了”,母皇會不會也同旁人說“明珠原本是個好孩子,只是……”
“噗”昏死中的蔡攀忽然吐出一口水來,軟軟坐起來。
他脖頸上海纏繞著齊雲的軟鞭,手腳也都已被齊雲縛起。
在齊雲眼皮子底下,他是耍不出花招來的。
穆明珠看著蔡攀,笑道:“建業城中的人可是已經放棄你了——你還要為他保守秘密嗎?”
蔡攀慢慢掀開眼皮,淡漠道:“我今日已是難逃一死,隨便你們了。”
穆明珠坐在齊雲背後,伸手捅了捅他的後腰,示意他注意。
齊雲當然收到了她的示意,可同時渾身
也隨之一僵。
穆明珠盯著蔡攀,慢悠悠道:“事已至此,你難道真覺得穆家能做皇帝不成?”
蔡攀麵皮一抖,忍不住看向穆明珠。
穆明珠便知自己猜對了,冷笑道:“你想對了一半——穆家能做皇帝的,是我,不是穆武。”
蔡攀盯著她,道:“穆家為何出賣我?”他想不明白,為何要向穆明珠等人出賣他。
穆明珠望著他,忽然狡黠一笑,道:“穆家沒有出賣你。我只是詐你的。”
蔡攀愣住。
穆明珠搖頭嘆氣道:“你看看你這反審問意識,難怪二十年還做不到都督之位——真是半點都不冤。”
蔡攀再度抿緊了雙唇。
穆明珠拍拍手,道:“沒用了。把他丟下去餵魚吧。”
蔡攀真面對死亡,卻又有些恐懼,不解道:“殿下沒有別的話要問我?”
穆明珠冷淡道:“不用。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她嫌惡地看向蔡攀,又道:“況且你這麼蠢,知道的事情一定也有限。”她看向齊雲,道:“動手吧。”
齊雲應聲而動,拉過蔡攀來,袖中匕首橫出,在他喉嚨間輕輕一劃,隨後把他整個人推入了江水中。
“咕咚”一聲響,蔡攀落入沉沉江水之中,血水湧上來,做了江上亡魂。
齊雲俯身,以江水洗滌匕首,輕聲道:“他興許還知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