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
因為她就算徹底拿下了焦家,也不可能拍拍屁股即刻就離開揚州的,打下來的兵權總要經營。
況且前來圍城的兵馬來的早了,對她倒是有益處——孟非白帶著那鮮卑奴,怕是一時出不了城了。
若是孟非白自己,他當然來去自如。
但這樣的非常時期,他想要在南徐州兵馬眼皮子底下,帶一個身份貴重又敏感的鮮卑奴出去——就算真有機率矇混過南徐州兵的眼睛,以孟非白的性情,他卻未必敢拿那鮮卑奴冒險。
“來人了嗎?”穆明珠淡淡道:“那就讓他們守在城門外,給咱們看家好了。”
櫻紅攥著手帕,有幾分不安,仍是微笑道:“殿下放心,這只是誤會。他們雖然帶兵來圍困了揚州,但沒有陛下的詔書,誰都不敢衝城的。殿下昨日不是要人送信往建業城去了嗎?陛下看了信,知道殿下乃是為了抓那事涉謀逆的焦道成,一定能體諒殿下的苦心,下詔令這些人撤兵的。”
翠鴿略有些懵懂地聽櫻紅說著,面上擔憂之色淡去,鬆了口氣,笑道:“原來如此,那咱們等陛下的詔書便是。”
穆明珠坐在轆轆的馬車中,看一眼藏起不安
的櫻紅,又看一眼放鬆了的翠鴿。其實不只是她身邊這些侍女,建業城皇宮中的侍女,多半都是從前的罪臣世家之後。昭烈皇帝時,血洗了一批世家,男子自然是都殺了,女子卻籍沒為奴,在宮中做苦役,其中適齡者有的與雜役等男子結合,又有子女,子女又生子女。這便是櫻紅、翠鴿等人的出身,從她們原本的家族覆滅,到如今已歷三代,從前的恩怨也都淡了。她們自出生起,便在宮中,長大便在宮中做侍女。穆明珠選人用的時候,有意選了其中聰穎的,會寫字的就更好了;將她們選入韶華宮中,她跟著蕭負雪學讀書寫字的時候,也請了先生教導她們,通俗的字與計數都是要學的。這也是翠鴿今日能主理登記田產一事的原因。她從眼前的櫻紅與翠鴿,想到了她們的出身,也想到了建業城中的深深皇宮……
前世她至死沒有出過建業城,重生而來,她不過才來到揚州城一個月,再想起從前在建業城中的時光,竟有恍如隔世之感。那些美貌多才的侍女,美酒華服的宴會,字字珠璣的學子……都與這才經過血與汗、光與熱的揚州城迥異。
不過一江之隔,建業城中的是真實,這揚州城中的亦是真實。
只是有些人終生只活在一種真實中而已,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櫻紅望著沉默不語的公主殿下,攥著手帕的手指又緊了幾分,強笑道:“殿下,您說是吧?”
只要信送到了皇帝手中,陛下一定能明白公主殿下的苦衷,下詔撤兵吧?
穆明珠輕輕一笑,拍了拍櫻紅絞著帕子的的手。對於櫻紅來說,皇帝就是這世上的天。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櫻紅跟在她身邊,總是儘量說齊雲的好話。穆明珠明白,這並不是因為櫻紅跟齊雲有什麼私交,又或者櫻紅覺得齊雲真的多麼好,絕大多數侍女都是不願意跟黑刀衛打交道的,若論本心,櫻紅也不例外。櫻紅之所以在她面前為齊雲說好話,只是因為齊雲是皇帝賜婚給她的。在櫻紅自幼在宮中長大的世界裡,違
逆皇帝的人總不會有好下場,哪怕是皇子帝女也一樣。所以櫻紅勸和她與齊雲,其實是在勸說她服從母皇的安排。
而現下她在揚州城中公然動兵,哪怕打著捉拿逆賊焦道成的旗號,如果不能求得母皇的諒解,終究還是師出無名。
一旦不能求得母皇的諒解,她的下場也就難說了。
櫻紅的不安,正由此而來。
穆明珠望著櫻紅不安的眼,沉穩有力道:“當然。”她頓了頓,又道:“母皇一定能明白本殿的苦衷。”
聞言,櫻紅如釋重負,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