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娃道,“你現在姓馬。”
周淑芬想反駁,話到嘴邊拐個彎:“宋招娣,你這個兒子怎麼什麼都懂?”
“什麼意思?”段大嫂沒懂,便問看得津津有味的劉師長。
劉師長反問:“等咱倆百年後,劉葦要是給咱們立碑,你的名字是寫段氏還是寫劉段氏?”
“當然是寫劉——”段大嫂驚訝,“大娃連這個都懂?真厲害。”
大娃皺眉:“別有點什麼事就找我娘。這個不是我娘教的。我媽媽的墓碑上面就有寫我爸爸的姓。”
“每年清明、白樺的忌日和春節前,大娃都會帶著二娃和三娃去墳前看望白樺。”宋招娣反問,“你有意見?”
周淑芬動了動嘴:“我沒有。可是——”
“那就別可是了。”宋招娣道,“沒事就回家吧。”
大娃拉一下馬振興:“過來。二娃,再去拿副碗筷。”
“媽……”馬振興看向周淑芬,要不你就回去吧。
周淑芬頓時覺得眼前發黑:“我回家就把老母雞宰了。”
“我殺的兩隻老母雞快五年了。”宋招娣怕她誤會,“我覺得雞的年齡太大了。”
周淑芬哼一聲:“知道了。”轉身就走,把兒子扔在鍾家。
孫宛如指著周淑芬:“她就這麼走了?”
沈母聽到聲音回頭看,見兒媳婦不敢置信:“你以為她來跟宋老師吵架?小週三不五時地來鍾家摘菜,兩人關係很好的。”
“我,我不知道。”孫宛如說著,忍不住嘀咕一句,“居然有人跟她好。”
沈母沒聽清:“你說什麼?”
“她說,她也沒想到兩人關係挺好。”沈宣城道。
沈母看她一眼:“你天天待在屋裡不出來,當然不知道。”一見兒子眨眼,沈母深呼吸,“小周的兒子是大娃的同學,天天找大娃玩,估計是聽大娃說,他家吃雞,振興回家鬧著也要吃雞,小周才來找小宋。”
“那她誤會她了?”孫宛如問。
沈母真不想搭理她:“是啊,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頓了頓,“咱們也吃飯。”
沈家一家三口站在屋簷下,聲音不大,宋招娣也沒聽見。就算宋招娣聽見,只要沒喊她,宋招娣也裝作沒聽見。畢竟她有一窩孩子要照顧,做不到像孫宛如那樣,三天兩頭盯著她看,恨不得把她看出花來。
宋招娣不主動,沈母也懶得催兒媳婦出去走動走動,孫宛如又不出來,以致於到到第二年夏天,宋招娣帶著五個孩子從小宋村回來,住的如此之近的宋招娣和孫宛如,愣是連一句話也沒說過。
一九七三年,八月八日,立秋當天,翁洲島上的溫度高達三十五六度。下午一點多,一天溫度最高的時候,屋裡沒法呆,宋招娣便學著段大嫂,右手拿著蒲扇,左手搬著馬紮,去離鍾家五六米的大樹下乘涼。
段大嫂一看就宋招娣,就大聲喊:“小宋,這裡。”
宋招娣笑著走過去,到跟前注意到沈家婆媳二人帶著兩個小姑娘,坐在樹的另一邊,看一眼就收回視線:“這邊涼快嗎?”問段大嫂。
沈母:“挺涼快的。宋老師,你家三娃今年該上一年級了吧?”
“是呀。”宋招娣本來想背對著沈母,見她特意轉過身跟自己說話,乾脆在段大嫂對面坐下,面對著她和沈母。
沈母笑道:“我們家的小影今年也上一年級,趕明兒叫小影跟你家三娃一塊去上學。”
“那您得問三娃。”宋招娣道,“嬸子別誤會。其實三娃去年就上一年級了。可是那小子太淘氣,下雨不去,下雪不去,天氣熱了也不去。
“他爸跟他說,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明年還上一年級,他不信。建國為了治他這個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