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戲」從來不在外面唱,這是規矩和禁忌。
既然在屋內,舞臺佈置也很簡單。
正常用拆卸組合的木板,搭起一個簡陋臺子,後方掛著藍色粗布幕布,臺下右側放一張桌子,幾把椅子,讓樂師伴奏。
距離天黑還早的很,張家按照習俗,一邊做大鍋飯招待戲班子,一邊派人到村子裡,挨家挨戶通知,讓那些老人來看戲。
可惜,張家弄出這事兒,今晚估計沒人敢來。
老頭謝承祖蹲在院中,抽著旱菸,吧唧吧唧噴雲吐霧,死死盯著靈堂。
半晌,他還是嘆了口氣,起身抬腳磕掉菸灰,對著徒弟吩咐道:「去,把刀山架起來,」
「師傅,用幾把刀?」
「七十二…不,一百零八把全用上!」
幾名徒弟聞言,立刻跑去外面忙活。
他們收起兩根木杆子,足有三丈高,固定綁嚴實了,又開啟木箱,將裡面鋒利的柴刀,如梯子般依次搭了起來。
刀刃鋒利,蕭瑟秋風吹過,更顯一絲肅殺。
金陽坪中百姓眾多,土漢混居,這麼大的動靜,自然瞞不過村裡人,圍在旁邊,竊竊私語。
很快,一名土家族老者便在眾人簇擁下,來到旁邊瞅了兩眼,面色變得凝重,對著謝承祖恭敬拱手道:「這位土老公,您是有真本事的人。」
「一百零八刀…張家這事不好辦?」
謝承祖微微搖頭,低聲道:「吩咐鄉親們,今天晚上都離遠點,聽到什麼怪聲都別靠近。」
說著,嘆了口氣,「總不能看著人死,今晚能救一個算一個吧…」
張家大院內,李衍眾人也看著這一切。
「這是『儺堂戲』裡的『踩刀祭』。」
「快船張」沉聲道:「『堂戲』和咱漢人普通戲班子一樣,但『儺堂戲』則是土家族法事。」
「老夫也懂得不多,但知道擺出一百零八刀,這位土老公肯定是有真傳承。」
「李少俠,咱們該怎麼辦?」
「不急。」
李衍看了眼屋中蓋著紅布的「獨活神棺」,對著張思北詢問道:「你爹是在哪裡找到這東西的?」
張思北搖頭道:「不清楚,自從家裡買了一地後,我爹就很少進山抓野貨,即便去,也會帶著僕人和村裡的老獵人。」
「但七天前,他神神秘秘一個人進了山,回來後就拿到了此物,說張家富貴全在於此。」
「再仔細想想,他這些天說過什麼?」
張思北沉思了一下,忽然一拍腦袋,顫聲道:「我想起來了,弟弟出事後,我父親似乎很害怕,吩咐管家,帶著貢品去後山。」
「回來的僕人偷偷跟我說,他們跟著管家到了後山,就忽然起大霧,管家一個人不斷磕頭燒香,嘀嘀咕咕不知說了什麼,隨後霧就散了。」
「第二天,管家也死了。」
「父親連忙派人給大伯傳信,但還沒等到伱們來,昨晚就出了事。」
「這老二!」
「快船張」聽罷,氣得夠嗆,「貪心不足,胡亂招惹災禍,我…唉~」李衍若有所思,「你那管傢什麼來頭?」
張思北迴道:「管家叫胡岑,是巫山人,讀過幾天書,但屢試不中,連個秀才都沒考上,後來就跟了我爹,這些年一直兢兢業業。」
「他的屍體呢?」
「埋在村裡老墳地那邊。」
「帶我去看看!」
張思北不敢怠慢,當即叫上兩個僕人,帶著李衍等人來到老墳地。
老墳地面積不小,就在後山另一側,金陽坪的百姓,死後多葬於此。
風水算不上好,但也不壞。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