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江湖路
轟隆隆!
天色陰沉,雷聲轟鳴。
沒一會兒,小雨便淅淅瀝瀝落下,纏綿如絲,打在路旁樹葉之上,沙沙聲不斷。
如今正是霜降時節,萬物畢成,陽下入地,陰氣始凝,天氣漸寒,乃是一年中晝夜溫差最大的時候。
雨一下,寒氣就打腳底直往上竄。
「這倒黴催的…」
沙裡飛站在屋簷下,打了個哆嗦便轉身進門,豎著大拇指道:「還是道爺高,算到今日要下雨,提前帶咱們躲避,可惜沒個正經落腳地。」
這裡是半坡上一座老宅。
老宅荒僻,據說是多年前一位豪商所建,計劃讓整個家族在此立足,沒曾想剛建成就被土匪砸窯,就此荒廢。
雖說大部分房屋都已坍塌,周圍荒草萋萋,但留下的兩間大正堂,卻足夠眾人遮風擋雨。
屋內,王道玄燒了把幹艾草,在各個角落揮舞,尤其是那些腐朽陰暗的犄角旮旯,用於祛除晦氣。
車把式老漢給馬兒喂飼料,四名槓夫劈柴壘灶,至於李衍,則嫌別人做飯難吃且不乾淨,因此親自動手。
幾日下來,眾人已配合默契,井井有條。
沙裡飛覺得無聊,便找話抱怨道:「那客棧老闆也真不講究,好歹是江湖同道,連門都不讓咱們進。」
「要不現在,早就吃上熱乎的了…」
他們從咸陽出發後,一路前行倒也順當。
幾日過去,已來到秦嶺腳下。
王道玄檢視天色,發現有連日陰雨,若繼續趕路,恐怕會淋溼棺槨,便帶眾人找了個地方休息。
此地距進山道路並不遠,數百米外便有一座客棧,可惜人家不讓進,只是指點了此地避雨。
槓夫領頭的叫嶽疤瘌,只因小時候貪玩從山坡上滾下,人沒死,腦袋上卻佈滿傷疤。
長大後剃了光頭,滿頭疤痕加上一臉橫肉,難免被人起個疤瘌的諢號,久而久之,已沒人叫他本名。
別看長得兇,人卻老實有擔當,加上這滿臉兇相,沒幾年就成了咸陽城有名的槓夫。
聽得沙裡飛抱怨,嶽疤瘌抓了抓腦袋,憨笑道:「沙大俠,咱們可是送陰人歸鄉,人家客棧是接待陽人,去了不給人添亂麼。」
「我們這行有個規矩,不亂串門,免得給人帶去晦氣,以往都是露宿荒野破廟,習慣了。」
車把式老孟頭來自泰行車馬行,算是個江湖老油條,眼珠子一轉,就吧唧著嘴道:「行路便是這樣,哪個不是風吹日曬,老漢我唯一可惜的,便是那口喝的。」
沙裡飛一聽樂了,「好你個老孟頭,拐彎抹角討酒喝是吧,這鄉野老店,能有什麼好酒。」
「唉~」
老孟頭眨了眨眼,「這你就不懂了吧。」
「山下那間鳳來客棧,可是長安店家裡有名的字號,他們自鳳翔那邊起山,釀的柳林老秦酒可是一絕。」
「醇香秀雅,甘潤挺爽,諸味協調,尾淨悠長…嘖嘖,論功夫,老頭子我沒混出頭,但走南闖北,哪裡的酒最好,那是一清二楚!」
沙裡飛被他說的直咽口水,「你可別騙我。」
正在切菜的李衍也心中一動,「沙老叔,既是字號,江湖上的訊息估計不少。」
「反正今日走不了,伱去買些酒給大夥禦寒,順道打探一下訊息,看秦嶺道上太不太平。」
「好勒!」
沙裡飛一樂,披上斗笠蓑衣,便衝入雨。
論幹活,他愛偷懶,但跑腿打探訊息,那可是長項。
王道玄剛好除完晦,又點燃三炷香,插在棺材旁的小香爐內,這才微笑道:「放心,咱們走的這條路,乃是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