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點挺多,比如男人手上怎麼會有和孔一棠的親子鑑定書。
比如他現在回來的目的是什麼。
再比如,那孔士華又是怎麼回事,他知道孔一棠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嗎?小姑跟他在一起的這麼多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鑑定書的事兒,男人今天登門的時候說是有人寄給他的。
是一個年輕小夥兒,說是他爸當年收了錢要寄的,結果第二年家裡出了事,隔了很多年才想起來。
紙頁都泛黃了。
回來的目的,男人也說了,他也沒想到蔣韻懷了他的孩子,還生下來了,當年他是拿著錢心甘情願地走,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現在在國外結婚,孫子都有了。
也就是回來看看。
至於孔士華,蔣航想了老半天,覺得這事兒還得看孔一棠。
嘁。
孔一棠聽了這麼一大段拖沓的故事,覺得沒勁透了。她媽是什麼樣的人,她不瞭解,只知道對方骨子裡是個挺冷的人。
這麼多年下來,她都忘了對方長什麼樣兒了,現在倒好,跑來一個男人說是她的生父。
不知道外公現在是什麼心情。
花了一大筆錢逼走的人還是他外孫女的親爹。
哥,我沒打算認,我覺得我從小到大都沒爸。
孔一棠說得很平淡,她也不是小孩子了,人情世故也懂,但很多人情為什麼又要遵循親血淵源呢?生她的養育之恩以一個慘淡下場作收尾。
現在蹦出一個同樣的人,連養她都沒養過,那有什麼好認的。
浪費時間。
蔣航嘆了口氣,最後想象小時候那樣揉這個妹妹的腦袋,後來想大家都年紀三開頭了,變成了溜到嘴邊的一句:你決定就好,有些事,知道了就行了。
孔一棠站起來,說:我倒是要看看我媽給他寄了什麼。
說完她走了出去,外面看上去一派和諧吃飯的人都齊齊地看向她。
孔一棠看著那個男人說:我媽給你寄的東西,給我看看。
男人早就打聽過孔一棠了,在話劇廳碰到,他仔仔細細地看過地方,眉目裡的確有蔣韻的影子,但不太溫柔。
他笑了一下,我姓程,我也不奢求你喊我一聲爸,叫我一聲叔叔總可以吧?
孔一棠衝他扯了扯嘴角,我現在什麼都叫不出口,拿來。
她這樣的態度男人也不生氣,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遞給孔一棠。
孔一棠抽出裡面的紙頁看了看,信紙上的字是她媽的字跡,還有那張鑑定書,跟個耳光似的打在她臉上,說不難過是假的,被最親近的人瞞著,死了也不肯告訴她的秘密在多年後被人甩在臉上。
很丟臉。
很難過。
很不甘心。
又覺得特別委屈。
心裡五味雜陳,面上她還是那副不在乎的神色。
最後把紙頁塞回去,扔回給那個男人,蔣韻的字跡還印在她腦子裡,她明明都忘了對方說話是什麼聲音了,但此刻好像在腦子裡跟回憶攪在一起,大聲朗讀了起來。
負氣離開也不後悔,彼此之間沒有了那種感情,希望能照顧一下彼此的孩子……
總結下來就是嬌生慣養的人受不了長輩的強行拆散,生下孩子算爭一口氣,還藏著男人的頭髮,隔了那麼多年去鑑定,快死了才知道希望對方拜託照顧照顧,還是不肯去求孃家人。
腦子有病吧。
孔一棠不能理解這種固執,為了爭一口氣能忍受那麼漫長的折磨。
這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明明回去也可以生活得更好吧?
老頭雖然頑固,但也沒說會讓小孩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