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
關月和江勢二十出頭就結婚了,那時候江祁還沒出生呢。
按理說她和這孩子打交道不少,但留下的記憶幾乎都是江祁被自己男人的大哥,他那個豬狗不如的父親虐待,常常需要去醫院治療的畫面。
這孩子,是個可憐人,可誰讓江權是個不折不扣六親不認的惡魔呢?
而自己和江勢又沒錢沒本事,人也窩囊,也沒法子幫江祁一把。其實關月對於一直等到江祁把房子交出來,他們才讓這孩子來這兒住的事兒,心裡其實是很內疚的。
但是……人大多數可能就是利己動物吧。
她也只是個小市民而已,關月有屬於女人的細膩同情心,也有小心眼兒小算計,當然也有適度的‘羞恥感’。
所以哪怕前段時間就發現了江祁去演什麼電影,還當明星發大財了之後,關月和江勢震驚之餘也沒有想去打擾江祁的想法。
他們縱然有自己的算計,但也還是要臉的。
眼看著孩子被虐待那麼多年還要了他的房子,現在人家發達了就貼上去?那他們成什麼人了?
要是真這樣的話,他們和自己最鄙視的大哥江權也沒什麼分別了,所以不約而同的,關月和江勢在家裡從來都心照不宣的不提起已經成了‘大明星’的江祁。
可誰知道,江祁居然會自己找上來見他們。
關月震驚之餘,也心裡有些惴惴不安——因為她實在是想不明白江祁找他們能幹嘛?
要回本來屬於他的那個房子麼?可郴空衚衕那房子也不值幾個錢啊,江祁現在會缺這個錢麼?
關月邊做菜,邊在心裡這般那般的胡思亂想著,等了快半個小時才可算熬到江勢回來。
江勢一推開門就叫關月的名字讓她拎東西,結果還沒等到回應,眼神就看到背對著他坐在桌前的少年,背影清瘦筆直。
“家裡來人了?”江勢尋思自己沒見過這人,納悶的問。
聽到男人的話,江祁回過了頭。
室內光線晦澀,但江勢還是能把少年那張精緻俊美的臉看得一清二楚,可看清了,就不由得愣在了原地——就連手裡拎著的一兜子蘋果都差點掉下去。
“叔。”還是江祁先開的口,主動站了起來。
“阿、阿祁?”男人那張飽經風霜的國字臉上寫滿了‘詫異’二字,他呆呆的看著清冷的少年,聲音瞬間嘶啞了:“你來了啊,現在……過得好麼?”
比起關月的手足無措語無倫次,江勢到底是沉穩了些。
江祁扯出一個很僵硬的笑意:“還好。”
說話間,關月已經端了菜上桌準備吃飯,她邊給江祁盛飯邊訕訕的笑了笑:“你弟他現在讀初中,住宿,平常家裡就我和你叔倆人。”
言下之意就是,人全了,可以開飯了。
江祁點了點頭,也沒什麼計較的拿起桌上盛滿了飯的碗開吃。
關月廚藝並不算好,因為事先沒有準備做的也就是最普通的家常菜,可江祁一口一口的吃著,並沒有什麼不適——比這難吃簡陋多了的飯他不是沒吃過,最艱難的時候就差去垃圾箱翻東西吃了,還會計較飯菜好不好吃的問題麼?
少年從不挑食,給吃的就吃。
用餐全程安安靜靜的,只是關月和江勢都時不時的會悄悄打量江祁幾下,他們都沒想到,江祁找上門來後似乎就真的只是吃個便飯,隨和而安靜,就像少年之前在這裡住的那三年一樣。
等到飯後,江祁才說起來意。
“叔,嬸。”少年把之前取了錢存裡面的卡放在桌上推到江勢面前,隨後在男人錯愕的視線中淡淡的說:“這是給你們的,我打聽了一下,二十萬大概能開個小賣部,帶著江引換個環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