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是多麼可怕的事物。
“我……有人對我說過,不能因為不一樣,就不喜歡。”
她不怎麼會講話,有些緊張地攥緊裙邊,複述院長曾講過的話:“牡丹花和蒲公英,蝴蝶和老虎,兔子和蛇,其實沒有太大的區別。無論哪一種,都有自己的優點,也都在被不同的人喜歡——許多人覺得牡丹漂亮,可如果世界處處只剩下牡丹,那是件非常糟糕的事情。魔氣和靈氣也是這樣,只留下一種的話,修真界也會變得無聊吧。”
“所以,謝哥哥不要再說那兩個字了。”
秦蘿侷促地摸摸鼻尖:“如果它聽見,一定會覺得很傷心。”
魔氣怎麼會覺得傷心。
對此耿耿於懷的,只有小時候被所有人當成笑話的他。
連謝尋非自己都不知道,唇邊那抹習慣性的笑意何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時至此刻,在遍佈全身的劇痛裡,他終於凝了目光,頭一回認真打量眼前的小姑娘。
月光如水,灑滿女孩錦緞般的黑髮,他見到一雙不含厭惡的眼睛,被月華悄悄浸溼。
渾濁的黑氣似是極為黏她,一股腦匯聚於秦蘿指尖,被輕輕一捏,變成圓潤小團。
而她竟然在一本正經地、噙了笑地與魔氣對話:“不怕不怕,你很快就能回家啦。”
看上去又笨又傻。
當天夜裡,謝尋非最終還是帶著秦蘿出了門,尋找何處有點心可買。
他的魔氣尚未散盡,好在痛楚沒了大半,又變成初見時懶洋洋的模樣,看不出喜怒哀樂,被夜色遮掩住五官輪廓。
於是這夜冷風瑟瑟,點心店老闆正要關門時,瞥見一高一矮兩道身影。
其一是個白皙漂亮的女孩,另一位,居然是那位臭名昭著的小瘋子。
修煉重在天賦,謝尋非不過十四歲的年紀,修為便已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加之性子陰狠孤僻,沒誰膽敢接近。
如今他周身環繞著若有似無的魔氣,顯而易見不好招惹,至於頭頂——
店老闆愣愣瞪了瞪眼睛,欲言又止。
謝尋非何其敏銳,順著這道視線抬起右手,不過須臾,便已皺眉。
之前在家裡的時候,秦蘿不但把他的魔氣揉來揉去,還捏出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形狀。
他自始至終沒有察覺,自己腦袋正頂著一隻……圓滾滾的長耳朵兔。
後腦勺還用魔氣編了個蝴蝶結。
再一低頭,果然見到秦蘿笑出兩顆白亮亮的虎牙,一雙杏眼用力眨,想表達的含義不言而喻:“鏘鏘!超好看的驚喜!誇我誇我!”
小孩,好煩好煩好煩。
燈火搖曳裡,少年默然半晌,終是笑著望向店鋪老闆,頭頂一隻黑兔子搖搖晃晃,桃花眼彎出長刀般鋒利的弧度,毫不掩飾其中殺意:“倘若走漏風聲,我便殺了你。”
他說著一頓,喉音仍是冷戾:“……還有,來十份綿綿羊奶香糕。”
店老闆:“是是是!我受過專業訓練,無論發生什麼,都絕對不會——”
店老闆:“噗——!”
第10章
十份甜糕的量,似乎有些太多了。
秦蘿看著店老闆把糕點一個個塞進紙袋,下意識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癟癟的肚子。
兩塊糕點對她而言已是極限,三塊就能讓肚皮變成皮球。
店老闆恐怕也是頭一回見人買下如此之多,一邊往袋裡放了十根竹籤,一邊觀察著謝尋非臉色:“奶糕不宜過夜,還望諸位儘快吃完。”
秦蘿摸了摸凍得通紅的鼻尖。
其實不需要十份餐具,也沒什麼“諸位”,想吃東西的只有她一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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