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宋闕的性子來看,這是個一心追求修為的狂徒,為不擇手段,將他人性命當作飛昇的踏腳石。
而今他無論如何也到不了渡劫,心中必然焦急如焚,至於把心思打在秦樓身上……
少年眸色沉凝,不動聲色看一眼身邊的秦蘿。
宋闕想透過他,加深邪骨的力量。
邪骨之主越是痛苦,邪骨也就越強。一旦秦樓被困於心魔,便只能日日夜夜一遍遍重複當年的慘狀,在極度崩潰的邊緣,把邪骨之力推向巔峰。
這的確是個極好的算盤,如果他隻身前來,定會深陷其中。
然而無論秦樓還是宋闕,誰都不會想到,秦蘿居然一併跟了過來。她看上去又瘦又小,卻憑藉一己之力擊潰整個計劃,讓宋闕的計謀轟然崩塌。
一場幸運的巧合,近乎於不可思議。
“嗯嗯!等離開幻境,我們就去找爹爹孃親!”
秦蘿滿懷期待地笑:“到那時候,整個修真界都能知道琅霄君是個大壞蛋,霍訣才是被冤枉的那一個。”
可惜他們沒有確鑿的證據。
宋闕不傻,定然做好了萬全之策,沒有留下任何與自己身份相關的線索。就算他和秦蘿老老實實說出全部真相,當年霍訣的邪魔形象深入人心,哪有那麼容易證明清白。
秦樓想了想,終究沒把這段話告訴她。
不知在什麼時候,遠處城中的煙花悄悄落了幕。
螢火蟲四散而開,早就飛向遠方不見蹤跡,暗沉沉的夜色再度覆蓋下來,萬事萬物歸於寂靜。
秦樓靜靜聽著窗外一道徐徐淌過的微風,眸光無聲一動。
“當心。”
他道:“下一場幻境要來了。”
正是這句話落下的瞬息,眼前景象倏然模糊。
秦蘿已經習慣了這種一剎那的恍惚,穩下心神握了握拳頭,往身邊望去。
這回的景象明亮了一些,雖然還是晚上,但破廟消散如煙,總算不再顯得那麼荒涼。她似乎正坐在馬車裡頭,透過窗簾向外看,赫然是條燈火通明的長街。
秦蘿用手撩著簾子,眼瞧著街邊的景象如流水般晃過,漸漸皺了皺眉頭。
這條街道不算富饒,甚至稱得上凌亂散漫。大多數城池的房屋一字排開,像棋盤一樣整整齊齊,這裡的房子卻像紛紛不服氣似的,清一色奇形怪狀、參差不齊,看不出佈局。
街上行走的人也很奇怪,妖修露著耳朵和尾巴,魔修毫不掩飾身邊的魔氣,放眼望去黑煙滾滾,實在不像尋常地方。
再看她坐著的馬車車廂,小且逼仄,沒什麼裝飾,簡簡單單的一個小方塊,靠門的地方,擺著個精緻的盒子。
像極了……盛放糕點的盒子。
秦蘿大概能猜出來,如今是個什麼情況了。
恰在此刻,她口袋裡嗡地一響。小姑娘本就緊張,被嚇得渾身一彈,把口袋裡的東西拿出來,才發現是一張傳訊符。
不對,是洋洋灑灑的好幾張傳訊符。
她低下腦袋,拿起最上面的第一張。
是她從未見過的字跡,十分清秀工整,乍一看來賞心悅目——前提是不去關注內容。
[霍小姐,你能聽從在下的勸說,宋某欣慰至極。]
看見那個“宋”字,秦蘿的眉頭便皺成了小山。
[如今正值大戰,而霍訣已成一方之主。以他的性子,假以時日定會大肆攻來。
屆時生靈塗炭,無數平民百姓慘死於邪魔手下,無論是你是我,都不願見到那般景象。若想避免浩劫,唯一的辦法,便是搶先除掉霍訣。
我給你的毒藥無色無味,絕不可能被霍訣發現,只需將其放入糕點之中,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