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如何是好?難道要像董大奶奶一樣,拋下親生骨肉,和夫君和離麼?”
怡君仍是隻提問:“所以,你想讓知行出手,幫你免卻後顧之憂?”
“是。”碧君點頭,“我要是鬧出什麼不光彩的事,程家也會臉上無光。上至朝廷大員、封疆大吏,下至一個地方的清官,他都能殺伐果決,何況除掉一個沒有功名的商陸?再者,我也品出來了,你們夫妻情分深厚,舉案齊眉,必然是無話不談。我這件事,他一定知情。”
怡君目光冷漠如雪,“你知道商陸如今的情形麼?”她希望姐姐能夠察覺到程詢在為商陸那件事善後,哪怕只察覺到了一絲一毫——都想把人除掉了,總該詳加了解對方的現狀。
“知道一些,姜先生似乎有意提攜他。”碧君道,“正因此,我才只能求你們。姜先生與程家、柳家和一些考取功名的人十分親厚,他身邊的人,尋常人動不得。”
“我自主持中饋到如今,看過經過的是非已不少。有幾次,遇到要狠下心來處置的事,當下總是毫不猶豫,過後總會意識到,自己變了,越來越不怕事,越來越心狠。”怡君審視著碧君,“我想過,有朝一日,若是連你都能在言行間傷及,那麼,我應該就什麼是非都不需怕了。”
碧君有些困惑,“你這是——”
怡君牽了牽唇,“十幾年,我們有十幾年的姐妹情。出嫁之後,但凡遇到事情,你心心念唸的,只有你自己的小日子。姐,上次楊汀州的事,這次商陸的事,你來之前,有沒有為我著想過?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是要臉面的人?”
“我沒有不顧你的意思,真的沒有。”碧君慌亂起來,“我是蠢笨,遇事不知道三思而後行,但我絕沒有不顧你的意思。”
“要找知行,要他幫你除掉商陸。”怡君唇角的笑容多了幾分諷刺,“沒錯,他在官場上,落了個煞星的名聲。把清官逐出官場的事情,他都做得來,還有什麼人是他狠不下心除掉的?可他是為了什麼?其中利害輕重你知道多少?這種話你是怎麼說出口的?嗯?我的姐姐,你跟我說說。”
“我、我聽說之後,不敢多打聽……”
“不知原委,你就少說這種讓我膈應的話,成麼?”怡君目光幽冷,“我也惜命一般在乎我的夫君,容不得誰誤解、詬病他。只是,我不會像你一樣,逢人就有意無意間表露。”
碧君羞得滿臉通紅,“我知錯了,不會再說這種糊塗話。”
“再說商陸。”怡君徐徐道,“姜先生看人從不出錯,這你得承認吧?好幾年過去了,商陸已經洗心革面,娶妻生子,日子雖然清苦,卻一直踏實勤勉,幾名躋身官場的人都很尊敬他。不為此,先生不會提攜他。
“他當初是名利薰心,眼下已經改了。在你這兒,怎麼就過不去了?你若是一如既往地相夫教子、孝敬公婆,誰會閒得去翻你的舊賬?
“說到底,我幫你善後做的那些工夫有紕漏麼?商陸得有多想不開,才會跟別人宣揚這種直指他自己那時心術不正的事?他眼下活得堂堂正正,不容易,要怎樣的理由,才能讓他前功盡棄?”
碧君垂著頭,沉默不語。
“瞧著你現在的樣子,我居然有些後悔了。”怡君無聲地嘆息,“或許,當初我該做的不是讓你看到商陸的真面目,而是壓迫著他娶你,想盡法子讓爹孃同意。”
碧君猛然抬頭,眼神複雜地看著怡君。
怡君微微笑,“我說句誅心的話,你也不是認定一個人就誓死不改初衷的人。當初商陸搖擺不定的時候,你跟我說什麼來著?後來,國燾表哥出現了,娶了你,你在我面前都做了些什麼?”
碧君眼中噙著淚,但是沒有掉落。
“話說到這地步,我們的姐妹情分就真成了昨日黃花,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