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我都要戌時才睡。”
怡君再度笑出來,說那多好,隨即清一清嗓子,柔聲講述這孩子想聽的古老的故事。
晚間,程清遠喚上次子、三子,前去見過唐栩,又在花廳設宴,幾個人一同用飯。
在內宅的修衡,則歡天喜地地享用著佛跳牆和各色配菜。程詢吩咐小廝來問他去不去外院,他乾脆地揮一揮小手,“不要啦,要跟祖母、嬸嬸一起吃。”
小廝聽了都繃不住當場笑了,程詢、唐栩聽了更是如此,愈發心安。
吃飯的時候,程夫人瞧著修衡,便不自主地想起了程詢小時候的諸多趣事,提了幾句。
怡君莞爾,打心底是想多聽一些,卻不方便說出口。
埋頭吃菜的修衡卻在這時抬起頭來,好奇地問程夫人,“叔父的事兒,還有沒有啊?”
程夫人就笑起來:“這孩子。願意聽你叔父小時候的事?”
“願意啊。”修衡欣然點頭,“他們說,叔父小時候就好厲害的。”
程夫人笑得開懷,親了親修衡,繼續說起程詢小時候的趣事——把握著分寸,都是程詢五六歲期間的事兒,不想讓孩子生出別的感觸,末了又道,“我們修衡可要快些長大。”
修衡琢磨一會兒,認真地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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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書房落座之後,唐栩瞧著程詢的樣子,笑出來。
這兩封信,是他的好友陸放寫給他的。陸放身居青海總兵,聽說了一檔子事,命人查清原委之後,連忙給他提醒:
程閣老一個做西寧同知的門生,做起了說媒的行當,要撮合的是他的二弟唐林與西寧知府家中的閨秀。唐林同意了。
西寧知府最大的特點是貪財,皇帝已暗中派官員過去查實,知情的人不論怎麼看,仕途都已走到末路。
這事情說起來是簡單,幾句話而已,值得人深思的地方卻不少。
陸放的兩封信都在同一日先後派人送出的,在第二封信裡半是玩笑半是慨嘆地說:你和程知行這日子是怎麼過的啊?程閣老就算看著長子的情面上,都不該讓門生做坑害長子好友的事;你但凡不是忒討人嫌,自家兄弟和程閣老也不會起這種坑你的心思——程閣老與這門生今日有信件往來,我有憑據。
他看完,真是哭笑不得了一陣子。
這一輩,他是唐家長子,生母早逝,唐林、唐橈是父親的續絃所生。他從小就與他們親不起來,他們與生母孃家的人更親。雙親都不在了之後,這情形更甚。
他一直覺得無所謂。承襲侯爵之後,對兩個弟弟總會多一些寬和甚至縱容,想的是大面上都過得去最好。
眼下才明白,唐林是真不把他這長兄當回事,連終身大事都要自己做主,跟自己一個字都沒提過。
不可能不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