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來就直接放下王爺的地位和架子,稱兄道弟。當然,交情也不是假的。
長興侯和英國公在一旁看著,笑了,前者道:“新郎官兒遇到硬茬了。”
“交友不慎。”程詢笑著端起一杯酒,對黎兆先道,“我可記仇。”
“沒事兒,我不怕記仇的,就怕不敢喝酒的。”黎兆先也端起一杯酒,和程詢碰杯。
兩人同時一飲而盡,隨後兩杯,亦是如此。
“瞧瞧,只顧著喝酒,恭賀的詞兒都忘說了。”黎兆先又親自斟了兩杯酒,“百年好合——值不值一杯?”
“你把詞兒唸完了再喝。”程詢哪兒會猜不出黎兆先那些鬼點子,笑道,“這要是說一句我就喝一杯,那就不用動地兒了,跟你就得喝到半夜。”
黎兆先朗聲笑起來,“你腦子就不能轉慢點兒啊?得,給你個痛快,再跟我喝三杯我就放你繼續敬酒。幾時你跟我找補,我認。”
“說定了?”程詢真拿他沒法子,見他頷首,親自把一旁的四個杯子倒滿酒,“今日理都是你的,我缺理。”
黎兆先笑得不輕,“知道就行。”喝完一杯,又分別說了早得貴子、琴瑟和鳴,解決了另外兩杯。
唐栩和英國公、長興侯等人,對程詢都存著一份兒體諒,便都只是一杯了事。
朱鴻、顧景年這種沒娶妻的世家子,自然也不敢鬧酒,都要防著自己成親的時候被灌酒,也都只是讓程詢走個過場,喝一盅酒就好。
而到了翰林院同僚那一桌,程詢又耽擱了不少時間:一個個都換了大一些的酒杯,非常默契地一起勸酒。平常是妙筆生花的一群人,到了酒桌上,妙語連珠。程詢當然不會來者不拒,笑著應承著,半真半假地告饒、耍賴。
離得近的賓客們看著、聽著,俱是開懷而笑,沒想到,這群耍筆桿子的文人翹楚,也有這樣有趣的一面。
程詢允諾過兩日單獨請同僚再喝一頓酒,這些人才放他去別處。
酒量再佳,應承一圈下來,也有了幾分醉意。幸好,心緒愉悅之故,程詢的腦子一直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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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了,宴席終於散了。喧囂了整日的程府,歸於平靜。
送走諸位賓客,程詢回到靜香園。
進門後,與怡君喝了合巹酒,麻利地打賞喜娘。等喜娘離開之後,他喚人備水。
吳媽媽已經瞭解到,程詢常年在外面住著,服侍衣食起居的是清一色的小廝——靜香園裡這些下人,估計他都沒見過幾次。由此,她便張羅著傳話,打理大小事宜。
夏荷、款冬悄然退到外面,讓小夫妻兩個說說話。
“酒味是不是很重?”程詢雙手撐在怡君身側,笑著凝視著她。
“嗯。”怡君老老實實地點頭,又問,“難受麼?”
“不難受。”程詢湊過去,啄了啄她的唇,“特別舒坦。”
“……”怡君笑著,心說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別是喝醉了吧?
“總算等到了這一天。”他予以熱切的一吻,低聲說,“我等得都快成半仙兒了。”
居然莫名有點兒委屈的意思,大孩子似的。怡君忍俊不禁。這倒好,以為會有的不自在,就被他三言兩語化解掉了。
沒有人知道,他等了多久。程詢站直些,小心翼翼地給她除下鳳冠,“傻丫頭,早就該換身輕便的衣服。累壞了吧?”
“還好。”怡君笑說,“我自己來吧。”
“這衣服……”程詢微眯了眸子,研究著,“這是什麼人定的規矩?好看是好看,累贅也太多了。”
怡君輕輕地笑起來。
吳媽媽在門外通稟,說水備好了。
怡君應一聲,請推他一下,“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