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娶側妃的事,根本是沒影兒的事,家母過於心急,急中生亂了而已。”
這下子,李太妃面上的笑容是如何也掛不住了。一時間她也不知該惱裴行昭的不近人情,還是該恨燕王明打明地給她難堪。頓了頓,她視線筆直地望著裴行昭,“那麼,太后娘娘,容臣妾問一句,往後燕王的親事,還要不要奉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妾這個燕王府的太妃,到底還是不是他的長輩?他到底還用不用秉承孝道?”
“該孝敬的時候就盡孝,不應該的時候就不需遵循那些繁文縟節。”裴行昭神色淡淡的,“譬如,太妃想把燕王的妾室當親戚總動著,事情剛開了個頭,就開始跟哀家擺裙帶關係了,還把林郡主扯上了,這是明白人該辦的事兒?”
“可臣妾也只是為著燕王沖喜,過於擔心他才忙中出錯,這總該是能夠體諒的人之常情。”
“你倒總是有的說。”裴行昭道,“孝之一字,並不是人們常說的那些俗話便能詮釋,做長輩的行事不檢、心思不純、言辭不當的時候,做晚輩的就該及時糾正勸解。這人世本就有許多為老不尊禍害家族的東西,在那樣的家族裡,子嗣若都一味愚孝,這世道早亂了。”
“……”李太妃很確定,自己被罵了,可人家沒點名,而且人家還是太后,她再有的說,在此刻也只有敢怒不敢言的份兒。
“宮裡的酒菜若是合口,太妃就儘管享用,若是不合口,不妨早些回王府。”裴行昭又瞥她一眼,目光已有些冷。當真是弄不明白,這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嫌自己命長,想早點兒被燕王收拾死不成?
李太妃倒是想負氣回王府,可在宮裡又怎麼敢跟任何人置氣,只好竭力扯出笑容,回身落座,食不知味地享用面前的美味佳餚。
大家都以為,這一茬就這麼揭過去了。
邊知語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在這時候闡明自己隨李太妃進宮的真正意圖,要不然,只燕王那時不時投來的含義複雜的一瞥,便讓她如坐針氈。她沒想到,林策先於自己開口了。
“太后娘娘,臣女有要事稟明。”林策離開座位,走到裴行昭近前。
裴行昭道:“只管說。”
“臣女不知李太妃是如何與邊知語結緣的,更不知如何看選中了她做燕王的側妃,這實在是大大的不妥。”林策轉頭望一眼邊知語,“邊知語其人,生性下賤,實非任何人的良配。”
邊知語面色青紅不定,站起身來,雙眼之中已經噙著淚光,剛要說話,另一邊的李太妃已經放下手中的銀筷,用的力道有些重,語氣不善地責備林策,“郡主這是什麼話?知道內情的,都明白我是為著燕王,才想給他添個可心的人,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故意找了個品行不端的人來禍害他呢!什麼叫生性下賤?關乎一個女子的名節,還請郡主慎言!”
林策根本不搭理她,只是望向裴行昭,“邊知語的生母說起來也是林家人,但已出了五服,這門親戚,林家認了是人情,不認也是情理之中。
“六七年前,守寡的林氏帶著邊知語到兩廣總督府投奔家父,不知怎樣與家父說的,反正是被留了下來,在兩廣那邊的林府住了三二年。
“同在內宅,時時相見,因母女兩個都是識文斷字擅長琴棋書畫的,與臣女很是投緣。
“若說臣女與邊知語有交情,這交情便是這麼來的。
“可在後來,臣女只情願從不認識她們兩個。
“這就要說到臣女的祖輩了,臣女的祖父英年早逝,臣女都沒見過他老人家,叔祖父做過十多年的宗主,給家父的助益不少。
“是因此,家父一向非常敬重他老人家,到了兩廣的任上,站穩腳跟之後,便將他接了過去。
“臣女萬沒想到,叔祖父竟也是個看起來道貌岸然實則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