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銀杏樹下往山下看,恰好能看見祈福院後方的一灣小池塘。
小池塘不大,周圍稀稀拉拉長著半人高的雜草;
池塘裡水不深、清澈,水面上星星點點飄著幾片剛長出來的睡蓮,悠閒的小魚兒從睡蓮下游過。
池塘邊上坐著一個體形偏胖的老和尚,白眉白須,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淺灰色僧人服,頭上戴著一頂稍顯破舊的草帽、脖子上掛著一串長長的佛珠。
他盤著雙腿,定定地坐在太陽下,手裡拿著一根竹竿。
竹竿長長的,伸到小池塘裡;
他應該坐了很久,頭時不時東歪一下西倒一下,似乎在打盹。
夏末:「小姐,這大熱天的,老師父坐在太陽底下,不熱麼?」
寒雪:「要不奴婢去將他喚醒,若是他暈倒了,可不好。」
蘇溪攔下兩個丫鬟。
「別,老師父在釣魚,你倆別打擾他。」
丫鬟們奇怪,小聲嘀咕。
「小姐,您可別框我們。」
「他只有一根竹竿,竹竿上沒有魚線,如何釣魚?」
「僧人釣魚等同於殺生,這裡這麼多人瞧著,他不敢吧?」
蘇溪指著跑向老師父的一個小丫鬟,笑了:「這不,已經釣到了麼?」
小丫鬟和老師父講了幾句話,老師父連連點頭,隨著小丫鬟往祈福院的門口走。
門口站著一個打扮華貴的婦人。
老師父:「多謝施主憐憫。施主有菩薩心腸,與老僧有緣;若是施主不嫌棄,老僧願意為施主解惑。」
婦人點點頭,和老師父一起進到祈福院裡面,出來的時候連聲感謝,叫丫鬟往老師父手裡塞了賞錢。
老師父也沒推卻,笑著收下。
寒雪和夏末終於看懂了,豎起大拇指:「還是小姐聰明。」
老師父釣的不是魚,是人。
蘇溪:「走吧,去前院瞧瞧。」
待到蘇溪和兩個丫鬟轉身離開,老師父望著蘇溪的背影,摸著鬍鬚笑了笑。
前院很熱鬧。
主持的講經已經結束,佛堂裡掛上一排排的竹簡,竹簡用繩子竄起來,風一吹,叮叮噹噹的。
竹簡上寫著謎題。
若是能夠一次性答出十道謎題,就能得到主持的指點迷津。
靈隱寺的主持佛法高僧,平日裡鮮少露面,唯有廟會這日,會親自坐在佛堂,與香客們暢聊佛法。
好多香客搶著玩這遊戲,多是年輕的男子和女子。
男子女子聚在一起猜字謎、談笑風生,難免有些看對眼的;
還有答不上十道題的,組合在一塊玩,邊玩邊解題,沒等十道題解完,姻緣就來了。
故而這項猜字謎的活動,吸引了大量的未婚男女前來。
能夠在菩薩面前締結一道良緣,運氣好還能得到主持的指點,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呀!
蘇溪站在佛堂外,揣著小手往佛堂裡瞧,時不時與旁邊的丫鬟低語一番,眼神示意她們往裡看。
蘇溪雖沒有進去玩,可比裡面正在玩的香客還要積極。
陸江從她身後湊近:「去玩玩?」
陸江剛才得到一個訊息,顏爺的屬下有一場佛麻的交易,時間是今天晚上。
遞訊息的人是匿名的,陸江不清楚訊息是否可靠,但還是決定去看看。
蘇溪回過頭:「你來啦!我不去。我們把謎題解了,人家玩什麼?這樣看看也挺好。」
陸江負手站在蘇溪身側。
陽光沿著屋簷緩慢移動,照在蘇溪的發尾上。
陸江往左邁了一步,站在蘇溪身後,擋住她頭頂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