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崔君實沉吟不決之時,各處告急且請求支援的戰報紛至沓來,令崔君實即是焦頭爛額,更是膽戰心驚。
起身來到牆壁上的輿圖前,根據戰報將各處的兵卒損失、陣地得失標註其上。待到標註完畢,仔細一看,頓時一陣心涼,這才開戰不到兩個時辰,外圍陣地幾乎處處告急、損失慘重,有好幾處甚至已經被敵軍突破……
崔君實想著手裡的兩千預備隊,琢磨著派往何處支援最佳?
看了半天,頹然發現最好的辦法就是哪兒也不支援,死死將預備隊握在手裡或許還能在最後殊死抵抗,否則這麼點兵力放下去就好似大海里撒鹽一般,轉瞬就被吞噬乾淨,於事無補……
都知道左右武衛乃是十六衛當中的老牌強軍,覆滅突厥、激戰吐谷渾、乃至於東征高句麗都是作為先鋒來摧城拔寨,但是強到這種地步,卻是崔君實未曾料到的。
他再是沒帶過兵,也知道這場仗完全不是自己與崔信事先想象的那麼回事兒。
即便很難相信,但他心裡已經確認這回是被晉王給坑了,怎麼可能堅持兩日?
能打上一天都算是清河崔氏超水平發揮……
……
右武衛三路大軍一齊發動進攻,聲勢驚天動地,無數兵卒鋪天蓋地的向著銅人原仰衝上去。崔氏私軍的確在晉王大軍協助之下設定了很多壕溝、陷阱,最大限度的限制了右武衛騎兵的衝擊,但是這些簡易工事在右武衛嚴重好似不存在一般,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動用騎兵。
全軍上下謹記薛萬徹的叮囑,誰也不敢因為大意疏忽而導致不必要的傷亡甚至失敗,所以嚴格按照作戰計劃步步推進。即便面前的崔氏私軍只是一群拿起刀槍的農夫,右武衛也會嚴謹的列陣之後發動衝鋒,衝鋒、殺戮、收押俘虜、打掃戰場,每一個步驟都一絲不苟。
就好像一場聲勢浩大的演習……
當然,戰事並非一帆風順,崔氏私軍也並未因為戰力底下便望風披靡。
門閥因血脈而成,又因地域而盛,相同的利益形成強大的凝聚力,某種時刻,這種凝聚力會迸發出極強的戰力,極大程度上密佈自身實力之不足。
崔氏私軍要麼是崔氏本族子弟、姻親,要麼是崔氏所控制地域之內的農夫、奴隸,與崔氏有著不可分割的利益紐帶,崔氏興,則大家興,崔氏亡,則大家亡。
戰前崔君實的那一番動員還縈繞在兵卒們的耳旁,知道此戰之後崔氏必然一躍成為“一家之下、萬萬家之上”的頂級門閥,享受無可比擬的尊榮、奪取無以計數的利益,即便他們現在戰死在這裡,自己的妻兒、家卷都會得到無與倫比的回報,甚至是階級上的提升。
唯一要做的,便是堅守銅人原兩日。
難嗎?
很難,右武衛的攻勢猶如驚濤拍岸一般兇勐霸道且連綿不絕,往往一處數百人的陣地轉瞬之間便被奪走,徒留下遍地屍骸、鮮血成河。
….做不到嗎?
不見得!
當萬餘寧願捨棄生命也要堅守陣地兩日的兵卒紅著眼睛迎著敵人用刀砍、用槍刺、甚至用牙咬也血戰不退,所爆發出來的巨大戰力使得即便威凌天下的右武衛也頗為棘手。
說到底,無論薛萬徹的叮囑多麼嚴厲,但是在右武衛這群驕兵悍將眼中從未將崔氏私軍當作正兒八經的敵人,他們會小心翼翼不犯錯誤,卻未必代表他們願意與這些前兩日還拿著糞耙子的烏合之眾同歸於盡。
兩軍相逢,勇者勝。
冷兵器時代,當其中一方佔據地利,又有視死如歸之決心,兩者兼備所迸發出來的強悍氣勢,是很難被擊潰的……
右武衛的進展有所遲緩,再不似先前那般勢如破竹。
但雙方的戰力差距巨大,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