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歡還在發表歡式理論,“晚幾分鐘而已,不至於拖成不治之症。但題目不做完,我內心就不得安寧。”
周芙被她氣得不行,“我不要和你討論這個,你簡直氣人。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沈林歡翹了翹唇角:“那你不就見到了。”
周芙對她還有心情開玩笑都沒脾氣了,只想趕緊帶她去看醫生。
結果還沒到講臺,沈林歡毫無徵兆就倒了下去,周芙一聲驚天動地的“啊”把門口跟人聊天的陸堯叫醒了,他沒來得及多想,大步走了進去,彎腰把人抱起來,跑著去了醫務室。
他只記得,她很輕,瘦得一把骨頭似的,平日裡總是一副倔強又沉默的樣子,閉上眼又生著病,倒顯得有幾分乖巧和可憐。
期末勞累,加上低血糖,所以才暈倒了。
周芙說,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吃好飯了。
沈林傑,也就是沈伯瑾的二兒子,她那個草包二堂哥,最近熱心給她帶飯,她堅決不吃一口,“我怕他在裡面吐口水。”
倆人從小就不對付。沈林傑尤其討厭沈林歡,因為沈林歡處處壓他一頭,以至於每次沈伯瑾罵他都要提一句,“你連沈林歡一個女生都比不過。”
她怕沈林傑回去告狀說她對堂哥不尊重,也不去食堂吃飯,周芙會給她帶點巧克力之類的,她也不怎麼吃。
回了家,爸媽最近天天吵架,沈家的規矩,長輩不上桌吃飯,晚輩就不能吃,她吃了倒也就吃了,但爸媽正吵架,指不定又遷怒她說她沒教養沒禮貌,她覺得煩,就乾脆不吃。
陸堯覺得沈家人都有病。
他覺得沈林歡也有病,有時候固執倔強得過分。
但沈林歡卻並不是那種會因為別人的打壓而怨懟或者顧影自憐的人,她像一棵樹,堅強、挺拔,默默汲取一切可汲取的養分,沈伯瑾妄圖拿親情去綁縛她是不可能的,除非他能一輩子壓著她不讓她冒頭,不然她會想方設法長成參天大樹,然後把曾經罩在她頭頂上的“烏雲”,通通壓在樹冠之下。
陸堯彎腰把沈林歡抱了起來,她睡覺挺沉的,睡相也不好,好像睡著了才露出一點兒本性,不那麼拘謹刻板。
陸堯把她放在床上,蓋上被子,她似乎才有一點醒轉的跡象,但也只是皺了皺眉頭,然後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陸堯掀開被子,挨著她躺了進去。
他睡不著,然後默默把她翻了過來,把她手搭在自己腰上,她像是有了感應,往他這邊挪了挪,摟他摟得更緊了些。
陸堯唇角微揚,看著她看了會兒,終於睡了。
沈林歡做了一夜的胡夢,夢醒了還有些惆悵,每個人生下來都是一身枷鎖,接受了,習慣了,在枷鎖之下,忽略掉束縛,也有其他的快樂,可她覺得她天生就不是個容易尋找快樂的,她像是陰暗潮溼裡的荊棘,只會時時記著那個枷鎖,然後想方設法去打破它,不破不休。
手下東西動了下,沈林歡才回神,發現自己又毫無形象地扒在陸堯身上,整個人一瞬間僵直了。
陸堯醒了,側頭看著她。
四目相對,沈林歡硬著頭皮說,“對……對不起。”
她討厭這種感覺,無法自控地做錯事,而沒有改正的機會。因為陸堯不願意和她分床睡,而她又沒辦法對熟睡後的行為加以控制。
她的懊惱寫在臉上。
陸堯把她手從某個地方拿下來,“你要是想要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地暗示我。”
沈林歡的臉一下子從臉紅到耳朵後,一邊覺得他這個人好像特別喜歡嗆她,一邊又疑心自己是否潛意識裡確實在……
她就是這麼個愛自我反省的人。
“還要上班。”沈林歡故作鎮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