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章 朝堂爭執(1 / 3)

皇權至上、九五之尊,口含天憲、令出法隨,誰又能對人世間最極致的權力無動於衷呢?

然而越是距離這個位置接近,就是越是能夠感受到無與倫比的壓力。

劍有雙鋒,世間事也總是有正反兩面,最極致的權力也意味著最大的壓力,一旦坐在這個位置上,古往今來無數帝王的氣息就好似穿越時空一般壓迫而來,令人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沒有誰願意成為帝王之中最無能的存在,總想要做到最好。

等到認識到自己的能力其實並不足以做到更好,那種惶恐足以將人壓垮。

李承乾不可能對皇位不存在覬覦,畢竟是自幼便被金典冊封的皇太子,無數大儒對其傾囊相授、耳提面命,所有人都希望他在未來某一日登上哪個位置,做一個合格的皇帝。

然而隨著時日的推進,他卻越來越發現自己的才能不足以勝任皇帝之位,那種倉惶恐懼令他無所適從。

而父皇越來越曖昧的態度支援魏王、晉王參與爭儲,越發令他瀕臨崩潰。

若是依照本心,他其實是願意讓出儲位的,然而他也明白身為儲君一旦被廢黜意味著什麼樣的下場,為了自己也好,為了妻兒也罷,他都只能咬著牙挺著,半步不能退。

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李承乾幾乎發瘋,他甚至想要用一些極端的手段向自己的父皇表達憤怒的抗議——既然冊立我這個嫡長子為皇太子,為何又要將我廢黜?

所幸房俊的支援讓他的壓力得以舒緩,隨後父皇率軍東征令他監國,算是穩住了搖搖欲墜的儲位。

而父皇駕崩的那一天,當聽到那個殘酷悲傷卻在心底曾經隱隱有過奢望的訊息,李承乾痛哭失聲、悲怮欲絕之餘,也未嘗沒有那麼一絲絲的竊喜。

這自然是不忠不孝大逆不道,但實在是忍不住……

為此,李承乾自責愧疚了好久,但是等到一應叛逆被清掃乾淨,坐在皇位之上指點江山,所有的心情全部一掃而空,他所面臨的是要將這略顯殘破的江山恢復如初,甚至更進一步,否則就會被天下人視作無能。

……

“丈量田畝的訊息傳至天下,現在所有人都惶恐不安,若不能予以安撫,怕是要橫生波瀾。”

“什麼叫‘所有人惶恐不安’?以我看只有那些門閥世家才惶恐不安,丈量田畝之事於百姓何干?他們根本沒有地!”

“雖然之前世家門閥參與兩次兵變,其罪當誅,但畢竟已經受到了懲罰教訓,這天下還是要依靠世家門閥來維繫,總不能讓平民百姓去做官吧?”

“一句其罪當誅就行了?世家門閥之存在固然有穩定社稷之作用,但同時也是江山一統之隱患,世家門閥被打壓得越狠,國家就越是穩定,相反,世家門閥越是興旺,國家就越是內憂外患,打壓門閥世家便是執政之基礎,誰替世家門閥說話,誰就是居心叵測。”

“此言差矣,國家大事豈能非此即彼呢?你這是要鬧鬥爭啊,‘黨錮之禍’殷鑑仍在,莫要走上歧途、誤國誤民。”

政事堂內,一眾宰輔圍繞著“丈量田畝”一事吵得沸反盈天,尤其是劉洎與許敬宗兩人,吹鬍子瞪眼口沫橫飛,全無宰執天下之氣度,好似市井之間錙銖必較的販夫走卒一般。

不過也難怪,販夫走卒為了區區幾文錢寸步不讓,宰輔大夫為了丈量田畝爭吵不休,看似雲泥之別,實則本質相同,說到底都是為了利益罷了。

如此去看,高高在上的宰輔們與販夫走卒也沒什麼不同……

李承乾坐在位置上優哉遊哉的喝茶,對宰輔們的爭吵既不參與、也不阻止,旁邊的房俊斜眼看了一旁負責記錄會議紀要的中書舍人李敬玄,見其正運筆如飛的將許敬宗與劉洎的話語記錄下來,笑道:“這等話語不需要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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