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半人高的麥子裡,她左右張望,發現四周全都是陌生的景緻,都是一片一片連起來的麥田,不是她去過的任何一個地方。
明姝走了兩步,茫然無措,不知道自己該往哪邊走。
身後傳來少年的一聲痛苦的呻*吟,她回頭一看,瞧見他抱住自己的腳踝,神色痛楚。
明姝沒有多想,過去檢視。
撥開他腳踝那兒的袴腿,發現他那兒受傷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石頭還是別的東西劃開的,好大一個口子,血已經不流了,但是血肉模糊還帶著點泥土髒東西,看著格外的觸目驚心。
剛剛忙著逃命,只顧著往裡頭跑,對傷口完全沒有察覺。等到現在,性命暫時無憂,傷口處的疼痛才讓他察覺。
他抬頭凝視正在檢視他傷口的女子,瞧上去最多十五六歲,一身婦人打扮,臉蛋小小的,也不知道有沒有巴掌大,精緻絕倫的五官因為眼皮上被叮出的包而破壞了些美貌。
不過就是這樣,她還是貌美的驚人。
她看了他腳踝上的傷口,身子正要動,少年馬上說道,“你要是把我丟在這兒,自己跑了,會死無葬身之地。”
明姝啊了聲,她抬頭瞪著少年,“你說甚麼?”
少年郎繼續,“而且死的不僅僅是你一個,你的孃家,你的夫家,統統都逃不過。”
明姝頓時怒了,“你以為你是誰啊!還和我說這些!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丟這兒!現在說不定那些人還沒走遠,正在那兒守株待兔呢。就算沒找過來,沒人給你水喝,沒人給你飯吃。過幾天你就死在這兒了!”
明姝氣呼呼的,她好心好意過來看他傷口,這傢伙竟然還威脅她!
“你以為你現在還是誰啊!就算是皇帝老子,也得乖乖低頭!”明姝眼露兇光,姝麗的面龐都因此帶了一股凶氣。
少年沒成想這麼一個貌美柔弱的女子,還能牙尖嘴利到這個程度,滿肚子的威風使不出來了。
明姝雙手叉腰,一副要和他吵到底的模樣。
少年嗤了聲,“這麼兇巴巴的,白長了那麼張臉了,你家夫君可真可憐!”
“我家夫君喜歡我這個性子,喜歡的不得了呢!”明姝不幹了,“再說了,是你拉我下水的,要不是你,這會我都應該出發了,還害的我家死了好幾個人!我還說你爺孃真可憐呢,生出你這麼個玩意!”
少年大怒,“大膽!”
“我不膽大,我胸大!怎麼樣你還要來動手摸嗎!”明姝說著挺胸惡狠狠的瞪他。
明姝自小沒誰管束教導過,生母忙著爭寵,嫡母給了吃穿就萬事不管,隨便她和野草似得長。偶爾韓永拖家帶小的回鄉下,也沒誰照看她,自小她就看到街頭村婦罵街,甚至還學了幾句。
少年見過的女子都是溫婉的,就算偶爾有幾個鮮卑女子潑辣,也是憋著口勁,不敢撒潑。眼前的這個分明就是個漢女,結果那個潑辣勁,竟然比鮮卑女毫不遜色。
少年滿臉驚愕,嘴裡“你”了好幾次,最後還是沒能說出句話來。
明姝得意的瞥他,是自己吵贏了。
“有求於人,就得放低身段。你說你死了我活不了,可是你死在這兒,也沒誰知道呀。”明姝左右晃了晃身子,圓圓的眼睛裡露出得意。
“這兒虎狼多,你死了,叫老虎野狼叼了去,半點痕跡也沒有。你這麼說,肯定你家裡來人會找你,可是到處找不到你,誰知道你是死是活。”
“你!”少年氣的臉色發白,他是說不過這可惡的小女子。和個女子吵架又有什麼可稱道的?
他氣的扭過了頭,這時麥芒落到他脖子上,他嘶了兩聲,伸手把脖子上的麥芒拂開,那東西落到身上可不好受,露出的脖子頓時紅彤彤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