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拉住她,可手指在觸及她的袖口一處時便又停了下來,緩緩地垂了下去。
當夜,她對著銅鏡,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滿頭如瀑青絲,神情茫然,渾然不覺齊王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她的身後。
“你在想什麼?”齊王忽地開聲問。
她回過神來,抬眸望了望鏡中那人,並沒法回答。
“假若當年你沒有那般意氣用事,如今咱們的孩子已經可以落地到處走了。”齊王臉色複雜,緩緩地又道。
齊王妃心口一痛,臉色漸漸發白卻仍是緊緊地抿著雙唇,一言不發。
齊王見狀,心中不禁生出幾分憐惜來,語氣也添了幾分掩飾不住的柔和。
“我知道,當年你一直抗拒這門親事,可是為什麼?我便當真那般不堪,不堪到夫妻這般多年,你始終不願正眼瞧我?不願為我孕育孩兒?”
見她一張俏臉愈發蒼白,黑白分明的一雙清澈水眸溢滿了如同孩童一般的迷茫與不知所措,齊王心裡又添了幾分鬱悶,久久等不到她的回答,終於嘆了口氣,起身道:“你既不願說,我也不勉強,時辰不早了,早些安歇吧!”
知道她不喜歡自己留下過夜,而他今晚亦沒有心情,只揉了揉額角,嘆息著便要離開。
“你可記得段廣林?”忽聽身後的齊王妃問,他止步回身,滿腹疑惑地反問,“段廣林?是誰?”
齊王妃死死地盯著他,良久,似是嘲諷似是不甘地道:“是啊,你甚至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可他卻因為你而死。”
“曹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因為我而死?我連段廣林是誰都不知道!”齊王惱道。
“段廣林,乃是我娘生前替我選定的夫婿,只是兩家來不及下定,我娘便病故了。”
齊王臉色一沉,憑誰聽到自己夫人口中提及這樣身份的男人,都不會還能心平氣和。
“那與本王又有何干?難不成你還想說本王當年對你橫刀奪愛?!”
“不,你不必奪,你是何等身份,哪需要你親自去爭奪,自有人捧著送到你跟前。”齊王妃亦冷下了臉。
“簡直不可理喻!!”齊王終於拂袖而去。
不可理喻麼?看著他離去的身影,齊王妃嘲諷地勾了勾嘴角。
她可嘗不知道自己是不可理喻,可歲月那般長,她若是事事明理,又如何能熬得過每個徹骨冰冷的夜晚?
父母早亡,爵位旁落,連早就有婚約的未來夫君,也因為自己而死。她想要,從來得不到;她不想要的,有人卻逼著她要。
她輕輕地撫著鏡中那張既年輕又蒼老的臉,年輕的只是這一副皮囊,皮囊之下,卻早就千瘡百孔,不忍目睹。
“娘娘何苦又與殿下置氣,那一位雖說生下了殿下的骨肉,但是殿下心裡最重視的還是娘娘您。”
“您瞧,這屋裡哪一樣不是殿下特意給娘娘尋來的?”貼身侍女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進來,輕聲勸道。
齊王妃沉默,看著屋內每一個精緻的擺設,恍然發覺,原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屋裡已經置下那人如此多的東西了麼?
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那人已經如此不懼她的冷臉了?
圍困長洛城多日,可對方卻始終緊閉城門不予理會,趙贇心裡不可謂不憋悶。
終於,在這一日,齊王親自領兵應戰,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趙贇一聲冷笑,策馬上前。
“朕還以為你當真要當一輩子縮頭烏龜了呢,沒想到倒還有幾分血性。”
齊王亦是一聲冷笑:“你這鳩佔鵲巢來歷不明之徒都敢現於人前,本王堂堂趙氏皇室血脈,又有何不敢!”
趙贇勃然大怒,齊王這番話,正正戳中了他心底最為隱痛之處,當